“你是李同尘。”一个平静无波、仿佛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空间,“我知晓你。不必惊慌,我……非尔等敌人。”
李同尘内心疯狂咆哮:不是敌人?!为何要让天魔血肉祸害一方?!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想质问,嘴唇却如同被最坚实的封印禁锢,无法动弹分毫。
无面人似乎对他的内心波动毫无兴趣。它缓缓转向那被定格的、凝固着恐惧情绪的巨大怪物头颅。那个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淡的……讶异?或者说,兴趣? “未曾想到……此地竟残留着它的一片血肉……很好。” 话音未落,黑袍人随意地抬起一只手臂,掌心朝向那血肉怪物。
无声的剥夺开始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插入了怪物混沌的核心。只见那庞大的、扭曲的怪物身躯,构成它存在的每一丝腐肉、每一滴脓血、每一缕粘稠的阴影,都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开始剥离、分解、流向那只抬起的苍白手掌。血肉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雪人,一层层消融、缩小。
这个过程诡异而迅速。随着构成“神躯”的天魔血肉被抽取,被怪物强行融合的一切都显露出来。最先露出来的,是刚刚被吞噬、面色惨白口鼻渗血的倒霉散修;紧接着是刀疤脸也被定在了空中;然后是被打断脊骨般萎顿在地的影蚀;最后是借相枯槁萎缩下来的身躯。一堆堆被借相喂食进去的、早已没了生机的散修尸体也露了出来……
终于,最核心处露出了两个紧紧扭抱在一起的身影! 正是周文渊!他双手双脚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缠抱住一具漆黑、表面布满裂痕的头生双角的骸骨!此刻也被定在了空中,眼神此时露出了惊骇,看到他的眼睛惊恐的不停四处张望,李同尘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无形的气,还好,这厮还活着。
最终,所有构成怪物的可怖血泥,在那苍白手掌里最终凝聚成一粒米粒大小的、不断搏动着幽暗红光的奇异结晶。黑袍人合拢掌心,“结晶”瞬间消失不见。
收好天魔血肉,黑袍人那光滑的脸转向瘫软在地的牵魂、借相、影蚀三人。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尔等乃此地遗民?也罢……随我走一趟吧,我有些疑问要问你们。”
话音落下,黑袍人抬手一挥。 牵魂三人如同提线木偶般直挺挺悬浮起来!他们凝固的眼神里瞬间爆发出极致的骇然!从合体转化为那怪物开始到现在,他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又被这黑袍人像木偶般的控制,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黑袍人不再看他们三人一眼。他转身,抬起一根手指,就这么在凝固的空气中随意画出一道圆形的门扉般的轮廓。门中光影流转,似有万千世界在生灭变幻。
黑袍人一步跨入光门之中。牵魂、借相、影蚀三人如同被无形绳索牵引,也僵硬地漂浮着,跟随其后飘入那光门之内。 就在最后一片飘动的黑袍消失在光门涟漪中时—— 银光乍然消散!
“呼——!!” “轰——!!” 时间重新流淌! 凝固的声音、动作、尘埃、光影瞬间恢复!
李同尘“砰”地砸落在地,巨大的惯性让他翻滚出去好几圈才停下!他立刻抬头寻找林霁——只见她也被重重甩在几米外,正挣扎着试图爬起,脸上惊魂未定。
周文渊“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疼得他“啊呀!”一声嚎了出来。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突然感觉体内一股热流涌动,四周的天地灵气像被磁石吸引般朝他疯狂汇聚!
“我的机缘到了?!”周文渊又惊又喜,一骨碌爬起来盘膝坐好。
李同尘看得眼皮直跳,一阵无语:“不是吧?被那鬼东西裹了一遭,出来就能破四境了?这还有天理吗?”
璇玑派的陈衍整顿好自家弟子,走过来解释道:“李道友有所不知。按上古残卷记载,被那天魔血肉附体侵蚀,确实会让人力量暴涨。但代价是神智尽失,彻底魔化,绝无逆转可能。所以,除了那些丧心病狂的魔教余孽,没人会主动去碰那玩意儿。”他看向闭目突破的周文渊,“周道友这次,真算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因祸得福了。”
李同尘看着场中灵气漩涡中心的周文渊,咂咂嘴:“所以,那黑袍人用秘法抽走怪物的天魔血肉,反而把周兄的修为给‘喂’到了四境门槛?”
烈阳刀门的陈烈也黑着脸凑了过来,语气硬邦邦的:“哼,多半是了。这种事儿,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陈衍想起关键,看向李同尘:“对了李道友,刚才我等都被定住时,我看那黑袍人似乎与你说了些什么?你们……认识?”
李同尘摇摇头:“不算认识。之前我办过两桩案子,背后的推手……就是他。”
“案子?”陈烈眼神一厉,像刀子似的刮过来,“你是镇抚司的鹰犬?”
李同尘坦然点头:“没错,镇抚司办案。”
陈烈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看都懒得再看李同尘一眼,转身就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陈衍涵养好些,只是微微颔首,也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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