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勉强将粗糙的早餐咽下肚,还没完全吃完,那催命般的哨声又尖锐地响了起来。一个手持皮鞭的监工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大喊:“没吃完的别吃了!时辰到了!所有新来的,立刻到老子这边集合!快!”
李同尘立刻丢下手里剩下的半个窝头,给了周文渊一个“跟上”的眼神,两人迅速朝着那监工的方向跑去。而那些老工人,则默默走向另一个监工,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
很快,新来的这几十个青壮被监工吆喝着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然后被驱赶着,走向山谷更深处。道路崎岖,两侧山壁陡峭,光线也越发昏暗。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矿坑。坑壁裸露着灰黑色的岩石,而在某些岩层中,隐约可见点点微光闪烁。
监工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石头,高高举起。“都看清楚了!”他粗声粗气地喊道,“你们要挖的,就是这种亮晶晶的石头!这叫灵石,值钱得很!”
他晃了晃手中的灵石,继续道:“你们不必瞎想,只要老老实实,把这里的矿挖完,期间守规矩,不偷懒,不闹事,该给你们的银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说好的月钱五两,绝对少不了!”他话锋一转,脸色瞬间转阴冷,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众人,“但是,都给老子听好了!不准私藏!哪怕指甲盖大的一小块,被发现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没有说下去,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呵呵……到时候,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昨天那俩不开眼的,就是榜样!”
李同尘一边佯装吃力地抬着沉重的矿石筐,一边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着整个矿坑。他注意到,从矿坑不同方向陆续有监工带着成队的工人走来,被分派到各处作业点。这些工人和他们一样,个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污,脸上带着长期劳作与麻木混合而成的灰败神色。他粗略估算,仅从窝棚的规模和眼前的人流看,像他们昨晚住的那种窝棚,至少还有两处,这意味着被困在此处的苦力,数量远比他们最初预想的要多。
他和周文渊的运气“不错”,或者说,这是对新来者的一种“照顾”——他们没有被立刻赶去最危险的矿道深处挖掘,而是被安排在靠近出口的缓坡处,负责将深处老工人们开采出的、装满灵石原矿的大竹筐,两人一组地抬到地面的分拣区。这活计看似比挖掘轻松,但那一筐筐未经切割的粗糙原石极其沉重,对于真正的凡人苦力而言,仍是足以压弯脊梁的重负。
李同尘与周文渊为了不露破绽,他们学着旁边那些真正苦力的样子,腰背深深弯下,脖颈青筋暴起,脚步踉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将一筐矿石卸到指定地点后,李同尘立刻瘫坐在地,背靠冰冷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脏污的脸颊淌下,在尘土中冲出几道沟壑。
他趁着一个监工转身的间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断断续续地问:“周……周兄……接下来,怎么……找姚泽?”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眼神里透着真实的焦急与一丝被沉重劳动催生出的烦躁。
周文渊也瘫坐在他旁边,胸膛剧烈起伏,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低声回道:“我……我怎么知道?这鬼地方……人这么多……”
李同尘喘匀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周兄你……你不知道姚泽长什么样?”
周文渊侧过脸,避开不远处监工的视线,脸上那点因为劳累而显出的暴躁更明显了,他几乎是咬着牙根说:“李兄!我们天机阁……虽不是那顶尖的三大派,可内门加外门的弟子、执事、杂役,林林总总也有大几千人!外围依附的势力更是不计其数……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得?”
“我靠?”李同尘没忍住,低低爆了句粗口,他猛地转过头盯着周文渊,尽管极力压制,眼神里还是迸出了火星,“周兄!那咱们进来是干嘛的?姚泽可是你们天机阁的弟子!你……你不管他了?”
周文渊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他烦躁地抓了抓沾满灰尘的头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李兄……要不,咱们换个思路?先别急着找姚泽本人了……咱们先想办法,摸清这矿场的底细?比如……他们挖这么多灵石运到哪里去?看守的布局、换岗的规律……把这些情报先收集齐全?”
李同尘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其中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周兄!姚泽是死是活、人在何处,这才是最要紧的线索!”
周文渊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站不住脚,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游移了一下,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凑近李同尘,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说:“那……李兄,要不这样?你……你找个机会,去跟那些老工人……一个一个对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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