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对手,是一个使铁尺的壮硕书生,招式刚猛,力大沉雄,走的是文武兼修的路子。李同尘以巧破力,借力打力,寻隙一指戳中其肋下要穴,令其瘫软在地。
第七个对手,是一对孪生姐妹,默契无间,一人抚琴音攻扰神,一人挥袖如刀近战缠斗。李同尘封闭部分听觉,以快打慢,木剑连点,破去琴音节奏,再以肩硬受一记袖刃,换来近身机会,两掌拍在姐妹肩井穴,令其真气涣散,软倒在地。
第八个对手,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书生,手段最为诡异,竟能操控阴影,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动袭击。李同尘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剑意附于脚下,每一步踏出,都如踏破水面,荡开细微涟漪,扰乱了阴影的稳定,最终凭借更胜一筹的灵觉,在对方从背后阴影中钻出的刹那,反手一剑拍在其后脑,将其击晕。
八战,八捷。
李同尘站在长街中段,微微喘息。木剑依旧在手,剑身光洁,未染尘埃,但他持剑的手背,青筋已微微凸起。不是累,是烦,是一种被苍蝇不断骚扰、却无法一巴掌全部拍死的烦躁。
他的道袍下摆沾染了尘土,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小白猫不在身边,无人替他舔去眉梢的汗珠(虽然并没出汗),也无那熟悉的温热躯体倚靠。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这仿佛没有尽头的长街,和不知还有多少的“书院俊杰”。
不远处一座临街酒楼的雅间,窗户开着一线。杜琮与另一位身着华服、气度雍容却面目陌生的中年人相对而坐。桌上酒菜未动,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街上那个略显孤寂的身影上。
“第八个了。”华服中年人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此子年纪轻轻,修为扎实,心性坚韧,临敌机变亦是不俗。连败八人,气息不乱,步伐未浮,看来仍未尽全力。洛闲云倒是捡了块好材料,王玄戈那老狐狸,眼光也毒得很。”
杜琮为他斟满酒,脸上挂着惯常的、让人看不出深浅的笑意:“材料是好材料,可惜,是块顽铁,不识时务,不懂进退。在江西府,他坏了我们与玄机府的联系,也等于断了我等一系的财路。呵,最后丞相还把我推出来,承受了这罪责,罢官夺职。如今到了小京城,还是这般横冲直撞,得罪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玄机府勾结天魔,证据确凿,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变数。”华服中年人淡淡道,瞥了杜琮一眼,“你因他被罢官夺职,虽有牵连,但根子还在你自己身上。天魔那潭水,是你能随便蹚的?”
杜琮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霾:“是,理璋谨记兄台教诲。”他顿了顿,话锋微转,“不过,兄台今日邀我在此观战,又借我之手调动书院这些热血上头的弟子……究竟意欲何为?我与此子有旧怨不假,但兄台似乎……格外关注他?”
华服中年人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杜大人觉得,如果他真的一路打穿这条‘论道之路’,走到尽头,又会如何?”
杜琮把玩着酒杯,目光重新投向街上:“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何找上我,用我在浩然书院那点残存的影响力来对付此子。不过,我与此子确有大仇,我不在乎你的目的,也不在乎被当枪使。现在的我,也只剩这点影响力了。”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破罐破摔的冷意。
“杜大人通透。”华服中年人举杯示意,“既然我等目的一致,那么……只得干杯。”
杜琮与他轻轻碰杯,却并未饮下,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声音压低了几分:“我只希望……你的目的,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简单。”他抬起眼,目光锐利了一瞬,“虽然老夫罢官夺职,但毕竟是浩然书院出身,一身修为,也不是白来的。”
华服中年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一笑,目光重新变得深邃,投向楼下长街。“杜大人多虑了。看,第九个来了。”
第九个对手,是一个面色冷峻、手持乌黑戒尺的中年书生,看起来像是书院的教习一类,修为明显比之前的弟子深厚,已近四境巅峰。他不再废话,戒尺挥动间,风声呼啸,隐隐有风雷之声,尺影重重,将李同尘周身要害笼罩。
这一次,李同尘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对方的真言术已完全融入武技之中,每一击都沉重如山,且尺风之中带着一股“肃正”、“规诫”的意念之力,不断冲击他的心神,试图让他产生迟疑、愧疚之感。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身法催到极致,在尺影中穿梭,木剑与戒尺交击,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真气激荡,卷起地上尘土。
三十招后,李同尘卖了个破绽,诱使对方戒尺全力下劈,他则侧身险险避过,木剑如毒蛇吐信,点向对方手腕。中年教习反应极快,戒尺回撤格挡。李同尘却突然变招,剑身一搭一引,用的是巧劲,借着对方回撤之力,将其带得一个趔趄,同时左掌无声无息印在对方肩头。
“噔噔噔!”中年教习连退三步,脸色一阵潮红,戒尺低垂,没有再攻。他深深看了李同尘一眼,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挫败,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他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退入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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