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短短时间，风向忽地一转。
先是听说苏家买了条渔船，紧接着又听说他们家还要修房子，新宅基地都批下来了。
那些人走东家串西家，人人都想打听点内幕消息，看自己能不能发。
乡下，不赶海了，大家也没什么事儿，就想着到处打听聊聊八卦。
村口刘婶子眼睛一眯，拍着大腿跟王婶子说：“你瞧，这苏家是不是发了？”
消息像涨潮的海水一般，一浪接一浪地涌到了每一户人家门口。
甚至有几个平日里与苏家走得近的妇人，干脆上门探探虚实，嘴上说是“串门子”，实际上就是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发了。
苏家人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打听，事先统一了口径。
当天，苏家小院前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前来串门的村民一波接一波，端着碗的、拎着扇子的、装作路过的，全围了过来。
“哟，秋棠啊，我今儿路过你家，看见你们在丈量地基，是要动工啦？”
“哎呀，是啊，”林秋棠一脸紧巴巴地说：“哎，这不是眼瞅着孩子大了，睡一床实在是挤得慌。”
“诶，可是买渔船、修房子，这得花多少钱啊？你们哪儿来的钱啊？”
一听到这话，林秋棠脸色一变，那神色演得堪比戏台上的青衣，一下子就抿了嘴，低声说道：
“要不是娘家那边肯伸把手，我们哪里敢起房子啊？张玲她娘家也出了点，现在手上还差着一部分呢，我都愁着是不是得再借点......婶子你家要是手头宽裕点，能不能先借我一二十？”
这话一说，那刘婶子一听脸都白了，连忙摆手：“啊？我家......”
“哎哎，我家也紧着呢，前阵子给娃买书都是紧巴巴的凑钱......”
这一句话，瞬间把围观人群炸出一片笑声，大家纷纷借口“天黑了”、“锅里炖着菜”鸟兽散。
张玲那边也照剧本演得十足。
有人问她是不是苏家发达了，她就直摇头，嘴里叨叨地说：
“哪有啊！我们就指望秋棠他们娘家和我娘家那边撑一撑了，你说这修房子吧，一砖一瓦都得花钱。唉，要是你们家手头宽松点……”
“不不不，我们家可是真没得啦！”
来探话的人头摇得像拨浪鼓，脚下生风，一溜烟没了影。
苏家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得默契无比。
一天里就把“是借的钱”“还差不少”“修房子也苦”这几句词儿在村子里反复传播，配合上林秋棠和张玲苦兮兮的表情，那叫一个真假难辨。
到了晚上，林秋棠一边往灶台添柴，一边笑得肚子疼：“我说，这村里人听到借钱两个字比听见狼来了还怕，这招还真灵。”
张玲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我今儿都快演破功了，看那大婶一听说借钱，脸上的肉都吓抽抽了。”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供货点的苏向勇。
“哟，向勇！”苏鹏飞一愣，忙放下手里的木盆迎了上去，“这大晚上的，怎么来了？”
苏向勇笑呵呵：“听说你们家修房子缺钱？我这不有点闲钱，拿来看看用得上用不上。你放心，咱们这么多年交情，帮你们一把。”
苏家人老实，加上又是五服里的亲戚，虽然他知道苏家最近的进账，但是也怕他们不够，所以他是愿意借钱的。
苏鹏飞却赶忙摆手：“哎呀，苏哥你可别听村里瞎说，修房子是修房子，我们早就存了点，不缺不缺，真不缺！”
“你这是真不缺？那我这钱......”
“真不缺！”
张玲连忙接话，拍着胸口：
“秋棠她娘家出了一部分，我那边也出了点，加上最近赶海挣得也还行，你这份心我们记下了，但钱就别拿出来了，真的够用！”
苏向勇这才放下心，连连摆手笑着说：
“那成，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还回头道，“要是真缺了，开口啊！”
人一走，张玲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咕哝：
“我们说借钱是为了糊弄村里的，怎么当真了？”
林秋棠眼珠一转，低声笑道：
“人家是真心帮忙，还挺义气。”
隔天，村里风言风语依旧。
“你听说了没？苏向勇也借钱给苏家了，傻不傻啊，谁家手头宽裕会随便借？”
“哎哟，苏家人真是的，一口一个紧巴巴，还借钱借到他那儿去了……”
“向勇也是实心眼，这钱估计是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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