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村子渐渐安静下来。
月亮挂在天边，田野里虫鸣此起彼伏。
晚饭后，孩子们被哄着洗漱完毕，今天的苏月苒跑去和哥哥们一起睡。
几个孩子本该乖乖睡觉，可苏小四、苏小五、苏月苒几双眼睛却全都亮晶晶的，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他们躺在床上东翻西滚，彼此挤眉弄眼，谁也不肯先开口。
终于，苏小五忍不住了，翻身坐起，小声道：“要不......我们去问阿奶？”
“对对对！”苏小四立刻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眼睛闪着光，“狗娃说的那黄大仙，我咋总觉得半真半假，阿奶见识多，肯定知道！”
苏小六有些迟疑地瞅了他们一眼，故作镇定：“你们真不怕？大仙要是真的，半夜就会出来找小孩子！”
但是苏小五打却没被吓到，于是几个孩子就撺掇起来，他们四个蹑手蹑脚地溜出屋，穿过院子，推开了门。
苏老太正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几个小脑袋排成一列探进来，先是一愣，继而笑出声：“哟，四个小鬼，咋还不睡？半夜跑来干嘛啊？”
苏月苒跑过去抱住苏老太的胳膊，摇啊摇的：“阿奶，我们想问你个事。”
苏老太拍拍她的小手：“小柒，你们问啥呀？”
苏小四一本正经地凑上来，小声问：“阿奶，听说隔壁村有人见着黄大仙，还跟他说话了，问他‘像人还是像仙’，这事真的假的啊？”
“对对对！”苏小五立刻附和，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激动，“狗娃说的，可吓人了！”
苏老太听完，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苏小四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就知道你们几个小鬼头耳朵尖，什么稀奇古怪的都能传到你们耳朵里。”
“阿奶，快说嘛！”苏小六有些着急，扯了扯苏老太的袖子，这决定了他晚上要不要出门，“大仙到底有没有啊？”
苏老太见小孙女好奇得小脑袋都快探到自己怀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笑眯眯道：“大仙嘛，听过的人多，见过的少。”
她看着几个孙儿孙女，缓缓开口：“黄大仙嘛，自古就有传说。黄鼠狼成精的事儿，老辈子常说。有人说它们通灵，能化成人形，也能保佑家宅，可若得罪了它们，那就要倒大霉。”
苏老太看着面前的几个娃娃，就干脆和他们讲起了故事：
“很多年前，咱邻村有个猎户，打猎回家总少不了带几只野兔。可有一天，他在山里碰见一只大黄鼠狼，那黄鼠狼偏不躲，直直盯着他看。”
苏小四连忙追问：“然后呢？”
苏老太缓缓说：“然后啊，那猎户心里一狠，搭弓就射，结果箭飞过去，人眼一花，黄鼠狼不见了，倒是远处传来女人哭声。吓得他撒腿就跑，回家后半个月都病歪歪的。”
苏月苒却听得格外专注，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阿奶，那猎户是不是被大仙惩罚啦？”
“嗯，算是吧。”苏老太神秘一笑，“不过也有人得过好处。说有个读书人，考前路过庙口，遇上一只黄鼠狼，问他一句‘我像不像仙？’那读书人心里善，就说‘像仙’，结果回去果真中了秀才。后来他家里一直香火不断，每年都要供点祭品，感恩大仙保佑。”
“哇！”苏小四听得眼睛发光，忍不住拍手，“要是我见了，我也说‘像仙’！”
苏小六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往苏小五身边靠：“那要是我们撞上了黄大仙该咋办啊？”
“遇上大仙，心要正，嘴要甜。”苏老太语气低缓，像在讲故事，“要是它问你是人还是仙，你记住，不管心里咋想，嘴上都得说‘是仙’或者‘是人’。一来是尊重，二来是给自己留条活路。”
苏小四咂咂舌，嘀咕：“这和狗娃说的一样啊。”
苏老太抿唇一笑：“狗娃嘴碎，可有些事儿倒没乱说。老一辈常讲，黄大仙最怕人心坏。你若贪心、狠毒，它能看出来，不会放过你。可你要是心善，它反倒会护着你，给你留些福气。”
“啊。”苏小六听得心神俱震，小脸皱成一团，“那我昨天把青菜悄悄给了五哥，是不是算心坏啊？大仙会不会找我啊？”
“你呀！”苏老太忍不住笑出声，拍他一下，“这算啥大事，你要是真做坏事欺负人，那才叫心坏！”
苏小六有些紧张：“阿奶，我可没做坏事儿，你帮我和大仙说说好话，让它别找我！”
苏老太失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傻孩子，大仙不是啥神仙官府，它管不着那么多。只要你以后懂事，心存善念，就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苏月苒乖乖坐在阿奶怀里，眨巴着眼睛问：“那阿奶，你见过大仙吗？”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昏黄的灯光照得苏老太的神色忽明忽暗。
她慢悠悠开口：“见过。”
“啊？！”
四个小家伙齐齐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苏老太似是陷入回忆，语调低缓：“那是我年轻的时候，一次半夜回娘家，路上就碰到一只黄鼠狼，蹲在路中央不走。我心里害怕，可也不敢乱跑，就在心里默念：大仙大仙，我无害无心，请让我过去。你们猜怎么着？”
苏小五急得往前探：“咋了呀？”
“它就慢慢挪开了，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像是听懂了似的。”
“啊！”
苏小六吓得抱住苏月苒，眼睛都不敢眨。
苏老太见他们一个个吓得不轻，心里暗暗好笑，却依旧装出一本正经的神情：“所以啊，黄大仙未必是害人的，它们也懂理，最怕的就是人心坏。你们几个要记牢了，做人心善行正，才不怕任何大仙。”
苏月苒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阿奶，我记住啦，大仙要是来了，我就请它喝水吃饭，它就不会吓我们了。”
苏老太被逗乐了，忍不住把她搂紧：“傻丫头，你这心肠啊，别说大仙，连人都喜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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