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是对的。”
那声音如深井中涌出的波纹,低沉而又饱含预谋,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一场注定的实验是否按剧本推进。
“你还没达到那个程度呢。”那声音补了一句,像是扔给一条狗的骨头,骨头里还藏着钉子。
世界又一次被抽空了色彩,绿色灵魂再度站在那不可名状存在的面前。
“也许以后会有交集。”那存在的语气就像在谈一场悠长的租赁合同,“但现在,我提议我们先建立一段……‘友谊’吧?”
那“友谊”两个字从祂口中吐出时,仿佛是一种微妙的翻译错误,像是“共生”或“寄生”的同义词。
绿色灵魂愣住了。他根本无法判断这究竟是提议、威胁、邀请还是某种仪式的开端。
他的喉咙仿佛又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气息断断续续,像是被迫做出回应。
“我会铭记你的灵魂。”
那句“铭记”说出来的方式,带着一丝咀嚼的快感,就像是在说:我会把你的灵魂腌起来,挂在我意识的储藏室里,偶尔拿出来舔一舔。
“这样一来,”祂继续道,声音仿佛压在绿色灵魂的胸口上,“我便能寻得你的踪迹。”
那不是誓言,而是一种不容拒绝的绑定,是某种精神GPS的设定,是为未来可能的追猎做下的伏笔。
“你,觉得如何?”
绿色灵魂本能地想回答“我觉得非常糟糕”,但嘴巴不听使唤,他的头却已经像捣蒜一样点了起来,点得自己都觉得羞耻。
他不知道为什么点头。他只是知道,面对这种存在,哪怕一个“稍微的停顿”,都可能被视作“反抗的企图”。
所以他只能不停地点头,像极了一台坏掉的电风扇,断了叶子却还在做机械性的点头动作。
“……令人愉悦的选择。”
那个存在似乎十分满意,祂的声音在虚空中流动,就像用一千双手同时在弹奏一台正在燃烧的钢琴。
“再见了,肮脏的灵魂。”
祂的告别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结束一次令人无趣的购物体验。
“我,期待着你的蜕变。”
说完,祂的身形终于开始变淡,像一滩逐渐被擦除的黑墨,悄无声息地从空间中消失。
绿色灵魂几乎瘫倒在地。
他感到一股长久压抑的恐惧终于得到了释放,胸腔猛然膨胀,就像终于从水下浮出了水面。
他张嘴,想要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但还没等他吸进空气,那消失的存在又突然“啪”地一声——好像被按了撤回键——重新凝聚、出现了。
“啊,差点忘了。”祂的声音轻巧了一些,仿佛在调侃,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忘了一个小细节”。
绿色灵魂僵住了,他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一头雾水,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疯了——
空中,慢慢地,飘下了一大串红色的花。
是的,一大串。
“这个,是我答应你的蔬菜。”
不可名状的存在的声音仿佛夹杂着愉悦,甚至隐隐带着调侃的笑意。
绿色灵魂愣住了。
他甚至忘了怎么眨眼,只能盯着那串赤红、鲜艳、散发着莫名咸味的“蔬菜花束”。
.....
画面一转。
熟悉的光影之中,一个小小的手掌正紧紧捧着一张试卷,指节微微发白。纸张上密密麻麻的红笔勾勾,像极了某种宗教图腾。
是安德鲁——
或者说,是“安迪”。
他只是个普通得几乎透明的孩子,而这张满分的试卷像是一道突然破开的裂缝,让他看到了别样的未来。
“满分!”鲜红的两个字印在页面顶端,像刻在脑门上的祝词。
一切仿佛都很完美——太完美,以至于让人起疑。
站在他身边的老师满脸堆笑,声音甜得像快融化的糖:“干得好,安德鲁·格芬穆斯。”
“继续这样子下去,你前途无量啊!”
安迪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怔怔地盯着那张纸。
他的嘴角终于缓缓扬起,露出一个不太熟练的微笑。
也许,他真的可能前途无量?
也许那些他讨厌的地方,会因此变得遥不可及,直到他再也不必回头。
......
午休时间。
教室清空了,食堂却像个闷热的铁箱子,回响着塑料叉勺的碰撞声和各种奇怪的叫喊。
“嘿!不行!你不能这样子做!你的法力指数不够!”
“可以!他说我的法术消耗减半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效果根本——给我看看!”
几个孩子围坐在餐桌边地板上,投入地比拼着魔法卡牌。桌子上乱成一团,堆满了书包、玩具和不明来历的饮料瓶。
安迪坐在卡牌战场旁的一端,低头对付他面前的食物。
他一勺接一勺地挖着土豆泥——或者说,是某种被厨师蓄意摧毁过的马铃薯残骸。他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口感像冰箱后壁刮下来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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