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质疑他们为何仍站在过道内却没有移动的意愿,也没有人驱赶他们去做其他工作。反而是那个最先迎接他们的八字胡不知道从哪蹦出来。
他笑着招了招手:“正好,你俩来帮个忙,把这位送到三号手术间。”
“这位”,是他们带回来的那具女人。
她还没死透。
担架上的她双目紧闭,脸色灰中泛青,唇角干裂,胸口缓缓起伏,一呼一吸之间带出一种药物味道的粘滞气味,像是废弃油漆桶残留的那种冷凝蒸汽。
安德鲁和艾什莉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照做了。
三号手术室不远,门口挂着蓝白相间的帘子,像是廉价游泳池更衣间的一部分。帘子后传来流水声、电锯声,还有几声模糊的笑。
帘子一拉开,灯光猛地亮起,强烈到让艾什莉微微侧了头。
“放这里吧,哎哟,今天这块送得够早。”开口的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医生,他穿着血迹斑斑的工作服,袖口已经硬得发亮,仿佛是用干涸的血浆折出来的纸壳。
“真是稀奇,”他从手术台边起身,手上还拿着一把血迹未干的开胸锯,“平时不是要催三四次才来人,这次居然自觉了?”
“他们是新来的。”八字胡在旁边插了一句,“但挺利索,肉都还活着。”
“活着就好。”圆框眼镜点点头,招呼旁边一位护士,“去调麻药,尽快。”
“等等。”艾什莉忍不住出声。
那位护士刚转身,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惊讶:“怎么?”
艾什莉压低声音:“你们不是要等她……死了之后再动手?”
“死?”护士歪了歪头,好像没听懂这个词,“她还活着才能保证器官的新鲜度啊?”
她像是在陈述“冰激凌不能晒太阳”一样自然,毫无羞涩或残忍感,随后笑着补充了一句:“放心啦,我们这边麻药很足的。”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只剩下几位医生围在那具女人身旁,开始检查体征数据。
安德鲁站在一旁,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指尖蜷紧,盯着他们把女人移到手术台上的过程。
女人的头发在移动中滑落一缕,粘在她的脸颊上。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发出声音。可能是药物已经开始起效,可能是她早就连疼痛都无法表达了。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股过熟的铁锈味,那是肉与金属摩擦之后释放出来的深层气息。
圆框眼镜把那缕头发拨开,露出她灰白的额头。他像在擦拭一块待雕刻的大理石,动作轻柔而专注。
“你们是哪里调过来的?”另一个医生忽然搭话,是个胖胖的光头,手上戴着三层手套,此刻正在清点手术盘上的镊子。
“三区。”安德鲁随口回答。
“三区?”胖医生挑眉,“那地方我去过,吃的可差劲了......对了,你们知道这附近哪儿能吃晚饭的吗?”
“附近应该没有吧?”圆框眼镜头也不抬,“除非你想吃食堂的冷豆腐。”
“那还是算了吧。”光头打了个冷战,“不过前几天经理不是还请大家吃了一顿吗?他订的是哪家来着?”
“好像是……”另一个实习医师凑过来,“叫【一鸟入魂】吧?日料店,老板是从神户过来的,说话带鼻音。”
“我知道那家!”护士推门回来了,手上提着一袋吊瓶,“老板娘长得贼漂亮,还会捏寿司。”
“捏寿司的是她妈。”
“哈?我以为是她?”
他们边讨论边摆好器械。麻醉剂注入,监测器鸣叫。那女人的身体在药物入体后的五秒钟里突然颤了一下,像是一只被扔进水槽的鸟。
但他们都没有在意。
第一刀划下,血流从腹腔涌出,像是那具身体在拼命想挽留什么。
艾什莉站在角落,看得极静。她的指尖握得发白,手套已经因汗水而贴在皮肤上,黏着、冰冷。
她又不是没干过活体处理——甚至比现场不少人更熟练。她也曾和安德鲁一起切开活人的胸腔,甚至也和安德鲁一起烹饪过人肉。
不过安德鲁貌似不是很喜欢吃的样子。
反正现在,她只觉得反胃。
因为她看见了另一个她——躺在那张手术台上的那具女人,脸上没有挣扎,没有愤怒,甚至连屈辱都没来得及流露。就这样被毫无情绪地剖开、分拣、编号、冷藏。
一旦当初在公寓他们没有奋起反抗,一旦安德鲁当初没有杀死那个保安。
那么现在,她和安德鲁也会躺在上面,被愉快的拔去所有器官。
她低头,不想再看。
“肝不错。”圆框眼镜一边说,一边用镊子提起那团温热而发亮的器官,“比上一批结实。”
“编号八六零七。”光头医生边写边贴上标签,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八六……下次中午咱们抽签吃寿司吧?”
“谁输谁掏钱?”
“行。”
几人把一只只器官摆进冷藏箱内,像是在码放一批进口水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