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哒”一声关上时,艾什莉顺手挂上了锁钩。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靠近,没探头。浴室里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有些细微而压抑的声音,像是柔软物体被反复剐开的黏腻声,又像是刀刃贴着湿滑皮肤划过时,那种冷静到令人不寒而栗的摩擦。
偶尔能听见一点喘息,那不是杀戮者的疲惫,而是即将化为肉泥之人的绝望挣扎。
艾什莉没有兴趣听太久。
她知道安德鲁——他不急。他做这种事从来不靠情绪驱动,甚至不为快感服务。他的每一刀,都像是在做一项手工艺,耐心、精准、安静,就像是对过去那段岁月的某种无声还债。
这不是在惩罚一个人,而是在打磨一块“材料”。
屋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塑胶味,是刚刚才拆封没多久的那卷工业级防水布散发出的味道,有些刺鼻,又莫名安心。
艾什莉随手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绕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了下来。茶几上那叠文件袋还静静躺着,像是等着被拆开的礼物。
她挑起最上面那一份,在手里掂了掂,没急着拆开,而是慢悠悠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望着窗外的天色。
夜已经完全压下来了,整个城市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深灰色的滤镜里,灯火零碎,建筑剪影层叠,像纸壳裁出来的错乱拼图。
文件袋边角还有些烟味,大概是蝎子留下的。他抽烟,抽很烈的烟,一种廉价又呛鼻的品牌。
艾什莉有点反感那种味道,但此刻却不以为意——反倒觉得那是一种真实的提示,告诉她刚刚死掉的人,确实存在过。
不是背景板,也不是路人甲,是个有过去、有血有肉、有小秘密、有尸体温度的人类。
她偏头,瞥了眼浴室的方向,神情慵懒,像是在等一杯咖啡煮好。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浴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不是猛然推开,也不是轻轻带风地掀开,而是一种缓慢、沉稳、甚至可以说仪式感十足的动作,就像剧院里帷幕拉开的刹那。
门口站着的安德鲁,仍是一身暗色的衣服,袖口干净,裤腿有些褶皱,但一点血都没沾。
他的眼神没什么起伏,只是平静地落在艾什莉身上,像是确认她在等。
他手里提着一包东西——用塑料布层层包裹,外面又用工业胶带绑了好几道,从轮廓上看,早就看不出那曾是个“人”。
更像是某种散碎切割的大肉块,被粗暴却结实地压成一团,死死地包裹起来,像冷库里那种处理过头的黑市走私肉。
安德鲁步伐不快,稳稳地,像是在拎着什么杂货。
他在阳台边停下,把袋子放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塑料桶里。
艾什莉这才起身,走了过去。她弯下腰,拿起桶盖,轻轻一“砰”地扣了下去,声音闷闷的,有种令人安心的节奏感。
血水从袋子底部慢慢渗出,顺着桶的边缘绕了一圈,像是某种恶意低语后的签名。
空气终于安静了。
安德鲁忽然转头看着她,表情依旧冷静,只是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他语气平平地问:
“要不要尝尝?”
艾什莉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看着那桶塑料包裹的“碎肉”,眼神掠过几分调皮又恶意的审视。她甚至蹲下来仔细看了几秒,像是在考虑一道料理的食材价值。
几秒后,她慢悠悠地摇了摇头,神情说不上嫌弃,反倒带点可惜:
“太胖了,脂肪多,内脏估计也不干净。吃了容易腥。”
“嗯,”安德鲁点头,很认真地回应,“而且胆固醇肯定爆表。”
“你又不吃。”艾什莉抬眼看他,轻轻勾起嘴角,“你这人偶尔也挺幽默的。”
安德鲁挑挑眉,没有否认。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力道极轻,带着一点不经意的温柔。
艾什莉“啧”了一声,嘴里嫌弃地嘟囔:“别恶心我啊。”但身体一点也没躲,反而靠得更近了点。
“你先歇着。”安德鲁看着她说,“剩下我来处理。”
“不了。”艾什莉活动了一下手指,走向门边的清理台,“防水膜是我铺的,要是血渍渗进去我会很生气。”
她拉起那块备用防水布,一把披在自己肩上,就像厨师穿起自己的围裙,准备进入厨房完成最后一道菜。
“行,那你收拾吧。”安德鲁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眼神明显柔和下来,像是在看某种熟悉又安全的存在。
艾什莉推开浴室门,刚一进去,鼻腔就被血的铁锈味顶了个满。
她没有皱眉,只是低头扫了一圈。
血液像水墨一样在塑料布上晕开,大片深红与褐色交叠,在灯光下泛着粘稠的光泽。某些肉渣被甩在墙角,带着点失重的扭曲感,看上去比尸体更像某种破裂的器皿。
她边走边收拾,嘴里还不忘打趣:“你上次杀人,好像没弄得这么乱?”
外面传来安德鲁的声音:“上次那人不说话,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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