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又过了几年这样的生活,男孩和女孩也渐渐长大了。
那几年,他们依旧在夹缝中生存。
时而饥饿,时而寒冷,但却从未被彻底打垮。
就像石缝中的野草,哪怕风雨交加,仍旧竭力伸展着那一点点绿意。
他们在城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倔强地活下去。
某一天,人们忽然发现街角的那一对孩子不见了。
有人在喝酒闲聊时随口议论:“大概死了吧。”
另一人耸耸肩:“小鬼头活不长的,这么多年还能撑下来,算是命硬了。”
随后,便再无人关心。
毕竟,在这座城市里,乞丐死在街头、孩子冻毙在阴沟,早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人们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男孩和女孩并没有死去,而是悄悄离开了那座城市。
他们攒下了一小笔钱,带上那个装有宝石的盒子,沿着荒野与山路,走了很久很久。
他们踩过泥泞的田埂,睡过风声呼啸的树林,也曾在黑夜里被野狼的嚎声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他们依旧一步一步走下去。
终于,在远离喧嚣的地方,他们找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他们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了一栋最破烂、最偏僻的房子。
屋顶破了几个洞,墙壁斑驳,木门半垮,屋里只有几块松散的木板和一张歪斜的桌子。
风从裂缝里呼啸而过,带来潮湿与霉味,看上去随时可能倒塌。
可当他们站在这栋房子前时,脸上却洋溢着发自心底的笑容。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有“家”。
从此,男孩白日里出去打些散工。
修篱笆、搬石头、赶牲口,什么活都接。
他的双手逐渐长满老茧,肩背常常酸痛,但他从未抱怨。
他善于察言观色,尤其那只与众不同的右眼,总能捕捉别人未说出口的情绪。
靠着这一点,他少挨了许多白眼,多换来一些零碎工钱。
村子里的人渐渐发现,这个少年虽然出身可怜,但做事踏实,眼神机灵,不会白白浪费他们所付出的工钱。
女孩则留在家中,帮村人缝补衣裳。
她的手指灵巧,针线细密。
尽管她不会说话,却总能在递回衣服时弯起嘴角,眼神里带着一点安静的笑意。
最初,村人对她这份沉默不大适应,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这个哑巴丫头,会不会藏着什么怪病?”
可渐渐地,当他们发现自家破旧的衣物经她之手能焕然一新时,那份疑心也逐渐淡去。
孩子们也会围在她身边,拿着破玩偶要她帮忙缝补。
女孩从不拒绝,只是低头,温柔地用针线让这些破布恢复原样。
她不会说话,但孩子们很快习惯了,她的沉默本身就像一种温柔的庇护。
夜里,男孩回到家,总能看到昏暗灯火下,女孩低头穿针引线的模样。
微弱的火光映着她的脸庞,安静得像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她会抬头,眨一眨眼,放下手里的布,伸手递给他一碗温热的汤。
那是清汤,几片野菜,偶尔有一点骨头,寡淡无味,却能温暖整个胃。
她从不需要开口。一个眼神、一抹笑容,已足以驱散男孩一整天的疲惫。
他们的生活依旧清苦,却已不同于以往。
他们不必再蜷缩在破布与木板下,不必再低三下四向陌生人乞求残羹。
白日有劳作,夜里有归处,偶尔还能在粗糙的木桌上摆上一点面包和汤。
屋外的风声依旧呼啸,却再也吹不散他们相依的温暖。
有时,男孩会忍不住逗她:“你要是能说话,第一个想说的,会是什么?”
女孩听到这种话,总是先怔一下,然后轻轻歪头,眼神里闪过调皮的光。
她不回答,只是伸手,突然轻轻弹一下男孩的额头。
动作轻巧,却让男孩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知道,她的沉默不是冷漠,而是另一种语言。
她用动作告诉他:不必问了,我就在这里。
白日的劳累让夜晚的宁静更加珍贵。
偶尔,他们会在黄昏时并肩坐在屋外的木阶上,看天边的落日一点点沉入山后。
火烧云染红天空,也染红他们的眼眸。
女孩会安静地靠在男孩肩上,指尖比划着星星的形状。
她不会说话,却用手势画出天幕的模样。
男孩有时看着她的动作,恍惚觉得那就是某种无声的咒语,把夜色都柔化了。
村人对他们渐渐熟悉了。老人看见他们会点头示意,孩子们会追着喊“哥哥姐姐”。
虽然他们依旧贫穷,但至少被看见了,不再是城里那样被踩在泥里的“贱民”。
这种微小的改变,让男孩心底泛起一丝久违的踏实。
有一次,村里举办收获节,大家在广场上点起篝火。
男孩和女孩也被拉了过去。
喧嚣的人群中,女孩似乎是不习惯这种热闹,紧紧拽着男孩的袖口。
男孩低声笑着安慰她:“别怕,有我。”
他牵着她走进人群,篝火映在她的脸上,那一刻,她眼里闪烁的光,比任何火焰都要耀眼。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她眼神里的信赖,让男孩心口一阵发热。
那一夜,他们没有跳舞,也没有喝酒,只是静静坐在篝火边,看着木柴燃烧的火光。
他们像是隔着热闹与人群,拥有自己的一方宁静。
这一年,他们十五岁。
他们的家依旧破烂,生活依旧清苦,可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他们第一次过上了不必摇尾乞怜、不必担惊受怕的日子。
未来的路或许仍旧坎坷,仍旧会有饥饿与风暴。
可他们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们握紧彼此的手,认为这样便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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