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门刚合上,外面的声音并没有立刻靠近。
像是人群还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谁先进、谁后进,全都没什么明确的规矩。
过了不到一分钟,第一串脚步声才踏进会议室。
鞋底踩在地毯上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有的人走路习惯往前蹭两下,有的人干脆拖着步子,显然喝了点酒。
“诶?老兄你也在啊?刚才居然没看到你!”
“我刚从泳池那边过来,啧,那边真是吵得要命。”
“那边不是一直都吵?”
“今天更狠,刚才有个女的直接跳水里,差点把我的酒杯砸了。”
“哈哈哈,是不是那个穿银色比基尼的?那个身材确实顶尖!”
“对对对,就是她,后来被拖上来还在笑。”
有人顺手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椅脚在地毯上压出一点闷响。
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懒散:
“那边酒怎么样?”
“酒还不错,我刚才在下面遇到一个女的调酒师,她调的酒还不错。不过我再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这年头酒才是重点啊,喝到假货我是真的会翻脸的。”
“船东还挺讲究。”
“讲究是讲究,就是船开得慢了点。”
他们说话没有一点压低的意思,就像这间会议室只是一个聊天用的休息室。
甚至还有人开始抱怨空调。
“这屋有点冷。”
“你这不是废话,你不刚从泳池那边出来?”
“我现在怀疑他们开船的时候把空调调歪了。”
“你要不要裹条桌布?”
椅子拉开的声音又多了几把。
桌面被人敲了几下。
“咚、咚。”
像有人在测试木质厚度。
“啧,今天桌子挺干净。”
“看着像刚擦过。”
“闻着也没什么味。”
有人真的用手指在桌面抹了一下:
“还行,不油。”
另一人笑了一声:
“今天服务员挺勤快啊。”
“要不等会给他们写个好评。”
“谁有空写。”
“你不是天天写无聊报告吗?”
“哈哈哈哈……”
浪子在厕所里低声咕哝了一句:
“我们要不要出去跟他鞠个躬?”
没人理他。
外面开始有人放杯子下来,玻璃底碰到桌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刚刚也听说了吗?”
一个声音低下来一点,但并不是真的避人。
“听说什么?”
“晚上的那批货……差点出问题。”
“哪批?”
“港那边的。”
“不是都处理好了?”
“表面上是。”
“细节就别讲了,这里又不是正式场,负责人也还不在。”
“也对,漏嘴了麻烦。”
几个人笑了笑,没有再深挖。
话题又拐回去。
“你刚刚在甲板上有看见那几个穿金色外套的吗?”
“看见了,还以为是什么明星。”
“结果全是暴发户。”
“现在暴发户都喜欢往船上跑。”
“安全感。”
“对,离陆地远了,胆子大了。”
“他们要是真懂这船下面装的是啥,今晚估计睡不着觉。”
这句话说完,有几秒的小空白。
然后有人干笑了一声:
“说得好像你今天睡得着一样。”
“哈哈哈,说得也是。”
脚步声再次增多。
进来的人明显更多了。
说话的声音开始叠在一起。
有人在找座位:
“给我留个位置。”
“你坐那边。”
“我要靠门的。”
“靠窗那边更舒服。”
有人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
“我刚换的西装被泼了点水。”
“谁泼的?”
“不知道,泳池那边疯子多。”
浪子压着嗓子:
“他们聊得比我们还像游客。”
安德鲁没有接话,只是抬手在艾什莉手腕上轻轻点了一下。
艾什莉抬头看向了安德鲁。
安德鲁指了指厕所的镜子,又大概比了个大小出来。
艾什莉瞬间会意。
掌心朝外轻轻一翻,一块细小的镜面被她“造”出来。
没有光效,没有声音,就像空气被换了个形状。
安德鲁把门推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
镜子贴着缝隙角度。
映出来的是会议室地毯边缘。
然后是桌子的金属脚。
然后是几双鞋。
鞋子很讲究。
黑色的,亮面。
棕色的,定制款。
还有一双鞋边有水印,像是刚从泳池那边走回来。
镜面慢慢抬高。
有人端起酒杯:
“你们觉得这批人会待几天?”
“看情况。”
“我赌三天。”
“我赌两天。”
“那我赌今晚跑不了几个了。”
笑声压得低,却很真实。
这时,镜面里出现了一截暗红色。
不是鲜亮的红。
更像干涸的血布。
接着是红色长袍的一部分。
视角缓慢上移。
白色的胡须边缘探进了镜面。
很整齐。
很干净。
老人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他进来时,没有敲门,没有刻意出声。
但会议室里的声音,确实轻下来了一层。
不是命令导致的。
是习惯。
有人把转着戒指的手收了回去。
有人轻轻坐直。
有人把酒杯放回桌面。
他在主位落座时,椅子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
布料在椅背上轻轻摩擦。
安德鲁的目光停在镜子里他的侧脸。
他认识这张脸。
圣教主教:【弹药】。
他们此行的目标。
浪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
“是他?”
“是。”
安德鲁回答。
门被轻轻合上。
镜子消散。
他们三个人退回黑暗。
外面还在交谈。
但他们已经知道——
最重要的人,已经坐在了会议桌的最前方。
浪子轻声咕了一句:
“……看来主角已经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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