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刺破泳池区的那一刻,甲板上的空气像被抽走了一层。
声音尖锐、破碎,从船的另一头顺着通道震过来,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恐惧。
安德鲁的脚步在那个瞬间停下。
他原本正保持着跟【弹药】之间最合适的追踪距离,不远不近,像影子贴着风。
他的耳朵先捕捉到第一声尖叫,然后第二声、第三声……接着,是人群像被某种巨物搅动时产生的气流震颤。
那不是普通的意外声响。
那是——失控。
艾什莉抬起头,下意识说:
“发生什么事了?”
安德鲁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一沉。
【弹药】也在同一瞬间停下了步伐。
他那身红袍在海风里微微摆动,像一道安静却极具存在感的火焰。
他侧过头,皱起眉,看向尖叫声的方向。
那一瞬,他并未表现出惊慌,而是露出了某种危险的警觉。
下一秒,他迈步了。
红袍在光下划出深色的影,速度比之前明显加快。
“跟上去看看。”
安德鲁低声说。
三人推着清洁车,装作同样被惊动的普通工作人员,向声音方向靠近。
沿途陆续有服务员、小厮和保安从侧面通道赶过去,不少脸上挂着慌张,但每个人都试图保持专业。
夜色中的船身本来就像一座封闭的金属迷宫,而现在,它更像是被某颗炸弹提前点燃了导火索。
拐过一个角,前方的灯光明显变亮。
有更多的人聚集在泳池区,人群的声浪正波动着——
恐慌、窃语、尖锐的呼吸声、踩水声……
混杂得像是一场即将溢出的事故。
还没抵达泳池的时候,艾什莉突然停了半秒。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角落里某样物体的形状让她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那是几个大箱子。
不常见的规格,不属于宴会布置常用的“香槟桶”“冰雕底座箱”“装饰用品箱”。
那是——
“……喂。”
她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安德鲁。
安德鲁皱眉:“干嘛?”
她往左下角示意了一下,声音小得像是怕连空气都听见:“你看那边。”
安德鲁顺着方向看去。
呼吸在胸腔里瞬间停住。
那三只木箱——
他太熟悉了。
木纹的走向、破损的角、甚至扣环缺了一片金属的弧度。
那不是普通的宴会道具。
是他们在港口随手抛尸用的箱子。
艾什莉咽了一下:
“……抱歉,我觉得我们可能……搞砸了。”
安德鲁的瞳孔猛地缩紧。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东西,更没想到它会被拖到泳池区,甚至还被打开、被当作布景使用。
他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浪子在清洁车里轻飘飘地来一句:“哟,看样子你们处理尸体的手法需要改进。”
语气轻松得过分,甚至带着点坏笑般的幸灾乐祸。
安德鲁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
现在不是反击浪子的时机。
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表情都可能引来别人注意。
三人继续迈步,压着本能的不安,靠近泳池区域。
越往前,人越多,味道越混乱。
消毒水味、酒味、汗味……
还有某种明显不该出现在泳池边的——金属腥味。
他们几乎是踏入边缘的一刻,看见了那最核心的景象。
灯光过亮,把泳池照得像手术台一样白。
而池水——
不是蓝的了。
水面满是红玫瑰花瓣,被冲散成漩涡,在水里四处打转。
颜色过于鲜艳,看起来不像花瓣那种自然的红。
而在这些花瓣之间,漂浮着两具尸体。
衣服被水泡得松软,皮肤发白,头发散开,姿态不自然地往上浮又慢慢沉下去。
艾什莉忍住想转开头的冲动,声音卡在喉咙里。
安德鲁确认得一瞬间整个人像被冻住一样。
——是那两个工人。
就是他们杀的。
他们把人塞进箱子,把箱子推进仓库角落,没想到被人误当布置用品运到派对来。
艾什莉的嘴角微抽:
“额.....这下咋办?”
浪子轻轻啧了一声:
“精彩。”
安德鲁没说话。
因为此刻,【弹药】已经站到泳池边。
他双手背在身后,红袍落在地面,像一条凝固的血线。
他的目光落在水里的两具尸体上,只维持了短短一秒钟,但那一秒像压碎了整个空气。
他的眼神没有震惊,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
是某种深沉到像要吞噬人的阴影。
他缓慢抬起下巴,看向周围所有停滞的人。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但穿透力惊人。
“所有贵宾——立即返回房间。”
没有人敢动。
他又重复一遍:“全部。现在。”
这一声一落,有人终于反应过来,立刻低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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