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员通道内,血腥味与消毒喷雾的气味诡异地混合在一起。
在莱昂内尔·赤司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那股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才缓缓散去。卡西米尔站在原地,他没有去看自己脸上那道细长而刺痛的伤口,而是用那只未曾沾染血迹的、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因惊退而略显凌乱的丝质衣领。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骂,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转过头,用一种夹杂着刻骨仇恨与一丝病态兴奋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昂内尔离去的方向。那眼神仿佛在说: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随后,他转身,如同一道影子般融入了通道深处的阴暗之中。他此刻的冷静,远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咆哮都更令人胆寒。
维克多·汉默僵立在原地,他高大的身躯第一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板上那把沾着血迹的银色剪刀,以及那几滴尚未凝固的猩红。
在他僵立的片刻,Akaishi家族那位沉默的管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用一方白巾拾起那柄染血的凶器,将其纳入怀中,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前所未有的震撼,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一直以为,莱昂内尔·赤司的“帝王”之名,是建立在Akaishi家族的财富与权力之上,是一种可以用汗水和意志去挑战、去击败的“特权”。但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那份特权的真相——那是一种根植于灵魂深处、无视一切世俗规则与道德底线的、绝对的自我。
这一刻,维克多对莱昂内尔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他不再是一个“需要用汗水击败的对手”,而是一个“必须不计代价去摧毁的怪物”。他的战意,从此不再纯粹,而是染上了一层悲壮的、不惜一切的决绝。
返回酒店的路上,莱昂内尔·赤司安静地坐在礼宾车的窗边。他左眼中那抹妖异的金色光芒已悄然褪去,恢复了与右眼别无二致的赤红。他面色如常,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个用剪刀划破对手脸庞的暴君与他毫无关系。
而这,正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妈的,越来越熟练了……连后遗症的头痛都快感觉不到了。’
莱昂内尔的内心,属于社畜李权峰的灵魂正在低语,但这声音里不再是吐槽或惊恐,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自我审视的平静。
那种曾让他脊背发凉的“法则同化”的恐惧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几乎不属于人类的静谧。
那份曾让他感到撕裂的异物感,正在消失。
取而代之的,并非征服,也非融合,而是一种……共鸣。
就像在一座被极致隔音的房间里,他第一次能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灵魂深处——在那两份截然不同的人性心跳声旁,一个全新的、冰冷的、节律完美的第三个心跳声。
它不喧闹,也不突兀。
它只是在那里,稳定而有力地跳动着,仿佛从世界诞生之初,就一直在那里。
那第三个心跳声,正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引力,改变着他内在的一切。
他灵魂深处那另外两份心跳,本是泾渭分明。
一份,是温暖而坚韧的,它连接着这个世界里母亲阿莱西亚的微笑,连接着队友们或信任或狂热的目光,那是属于莱昂内尔·赤司的、带着温度的基石。
另一份,是疲惫而戏谑的,它源自一个早已消逝的世界,源自无尽的加班与报表,带着解构一切的冷眼和实用主义的狡黠,那是李权峰最后的、也是最顽固的锚点。
而现在,一切都开始失谐。
当他回想起母亲的微笑时,那份温暖依然存在,但却像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温暖本身,竟成了可供分析的“数据”,用以标定他“人性”的坐标。
当一个属于李权峰的、习惯性的吐槽念头浮现时,话语还未成型,便被那第三份心跳的节律碾碎、重组,变成了一行毫无感情的、关于“情绪管理收益”的总结报告。
他没有被撕裂。
某种意义上,这比撕裂更加可怕。
他正在变成一个容器。一个绝对寂静、绝对有序的容器。三份曾经泾渭分明的“自我”,正在这个容器里,被一种无形的引力缓缓地拉向同一个轨道,达成一种……崭新的、令人战栗的平衡。
从球员通道到礼宾车,再到Akaishi家族的旗舰酒店,帝王军团的所有成员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空气中,敬畏、恐惧与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兴奋,交织成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他们第一次亲眼见证了,那位平日里冷静布局、运筹帷幄的帝王,在那优雅的假面之下,隐藏着足以撕裂一切的、锋利至极的獠牙。
回到极尽奢华的总统生活区,莱昂内尔脱下外套,随手递给早已等候在此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他站在宽阔的客厅中央,环视了一圈站姿都有些僵硬的队员们,平静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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