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阿波罗·瓦伦站在弧顶,那一层厚重的黑布彻底切断了光线,也将世界推向了绝对的虚无。
没有了那些纷乱的残影,没有了那些欺骗性的光斑,世界反而变得极其“干净”。
咚。
他运了一下球。
那声音不再是通过耳膜传来,而是通过指尖、通过脚底板、通过空气的震动,直接在他的脑海里构建出一个立体的波纹。
【距离篮筐 7.2 米。右侧 45 度有轻微的气流扰动——那是防守者的呼吸。左侧地板传来低频震动——那是帕克斯顿正在卡位。】
他脚尖蹭到弧顶那段冷光带的断点——那是刚上场时,他用一步一步把‘零刻度’踩出来的坐标。
世界并不是黑色的,世界是由无数条震动的弦组成的,每一条弦,都是风纹。
“装模作样。”
鬼影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带着一丝恼怒的阴冷。作为盲点猎手,他最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变数。
他悄无声息地启动了。脚下的吸音鞋底让他像只没有重量的猫,利用视觉盲点,鬼影如同一把黑色的匕首,无声地刺向阿波罗手中那颗暴露的篮球。
近了。
一步,两步。
在鬼影的计算中,这个瞎子根本不可能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偷袭。只要再近十公分,这颗球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
就在鬼影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篮球表面的刹那。
阿波罗动了。
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他只是像是赶苍蝇一样,右手极其写意地往背后一拉。
背后运球。
这一拉的时机精准得令人发指——恰好在鬼影伸手的瞬间,球像是有灵性一般缩回了阿波罗的保护圈,让鬼影抓了个空。
“你的呼吸……”
阿波罗微微侧头,那块漆黑的蒙眼布正对着鬼影僵硬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太急了。”
话音未落,金色的身影已然启动。
这一次,他没有被那些虚假的视觉残影所迷惑。在黑暗中,他只能相信那唯一的真实——风。
鬼影急忙横移封堵,但在阿波罗的感知里,鬼影移动时带起的气流就像是黑夜里的火把一样清晰。
哪里有风阻,哪里就是墙;哪里风是顺的,哪里就是路。
阿波罗身体微侧,像是一条游鱼滑过水流,极其顺滑地从鬼影身侧的“风眼里”钻了过去。
急停,起跳。
即使看不见篮筐,但他清晰地记得刚才帕克斯顿在篮下卡位时发出的那声沉闷撞击——那个声音的坐标,就是篮下的禁区。
他不把“声音”当唯一坐标,他靠的是刚才那几次踩出来的步距——零刻度到篮下,八步半,角度不变。
手腕柔和地一抖。
篮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看不见的弧线。
唰。
一声清脆的擦网声,在这个死寂的瞎子国度里,如同天籁。
4:18。
这是他们今晚第一次在阵地里“把球送进网里”,接下来的回合,才轮到快攻去抢时间。
计时器还在走,欢呼被黑暗吞掉,只有球网一次次被割开的轻响。
他们用两次快攻,从黑暗里抢回四分;而对手则靠着最保守的挡拆,勉强回敬了两球。
记分牌像被人用指甲刮过:6:18——8:20——12:22……
每一个数字,都是他们在虚无里硬钉出来的痕。
虽然分差依然巨大,但这却是穹顶队本场比赛第一次通过“阵地战”拿下的分数。
“进了?!”
杰特在替补席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捂住嘴,“蒙着眼……真的进了?”
“不是蒙眼。”
莱昂内尔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异色瞳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是‘开眼’。当他不再用眼睛去看世界,世界才终于肯对他展示真容。”
替补席上,杰特张大的嘴久久没有合拢。 而坐在他身旁、那个原本属于芬恩的空位上,搭着一条还带着焦痕的毛巾。
帕克斯顿看了一眼那个空位,那双总是沉稳如山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松动的亮,他低声喃喃,仿佛是在说给那个缺席的野兽听:“……这才是我们要打的球。”
他们或许无法解析那黑暗中的每一道风纹,但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记分牌跳动背后的力量,以及那两人之间无需言说、却令整个黑暗都为之震颤的同步率。
然而,神并不打算让凡人如此轻易地窃取火种。
【主场模块:感官管制·白噪注入】
滋——
球馆四周的音响系统自行亮起,刺耳电流声像蛇一样钻进耳膜。
紧接着,无数被混合的伪信号开始播放:虚假的脚步、模拟的拍球、失真的风啸……
这不是裁判的临时起意,这是这个球馆写进规则里的‘第二层黑暗’——把你脑子里的风场模型搅成浆——让真实和伪造在同一张皮肤上打架。
如果说之前只是看不见,那现在,阿波罗连听都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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