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从神坛跌落,凡人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不是赞歌,而是世界碎裂的脆响。
D组特异点球馆的更衣室大门被重重关上,将那如海啸般涌来的媒体长枪短炮、以及那些夹杂着惊恐与崇拜的尖叫声,统统隔绝在了一门之外。
世界终于找回了它的喉舌,但对于刚刚从“静默地狱”里爬出来的少年们来说,这喧嚣太吵了。
“呕——”
杰特·雷诺兹冲进淋浴间,抱着马桶剧烈干呕。
听觉的骤然恢复,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感官的过载。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像炸雷,空调的嗡鸣像电钻。他的神经系统在长达四十分钟的“感官剥夺”与“逻辑重构”后,此刻正如同被过度拉伸的橡皮筋,处于崩溃断裂的边缘。
阿波罗·瓦伦坐在长椅上,双手依然死死捂着耳朵。即便戴着耳塞,那些哪怕是最微小的震动——比如布鲁诺走过时地板的轻颤,都会让他像惊弓之鸟般浑身一抖。
“太吵了……”
阿波罗低声呓语,那张曾经骄傲的脸上此刻满是苍白,“风太吵了……血流的声音太吵了……”
而在另一边的角落里,帕克斯顿·斯通正遭遇着另一种层面的异变。
他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拿水,但就在他起身的瞬间。
咔嚓。
特制的更衣室合金长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椅腿竟被生生压弯了。
帕克斯顿愣住了。他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大手,那种感觉非常诡异——明明没有用力,但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极高密度的引力源。每一步迈出,都要对抗比以往沉重数倍的惯性;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记重锤。
“这就是代价吗?”
凯勒布·万斯把那副碎了镜片的眼镜重新架回鼻梁——那东西明明被他扔进角落,又被他像捡回尸骨一样捡回来,随手用胶带缠住裂口。
他手里捧着那台甚至有些烫手的数据终端,看着上面关于帕克斯顿身体密度的异常读数,声音干涩。
“我们吞噬了‘时间’的残骸,逆转了‘热力学’的熵增,甚至……在脑子里重写了‘逻辑’。”
凯勒布抬起头,看向那个正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由冷水冲刷着赤红头发的背影。
“队长……我们真的还是‘人’吗?”
这个问题在死寂的更衣室里回荡,无人能答。
他们赢了,但他们感觉不到喜悦。他们像是刚刚从切尔诺贝利核心区爬出来的幸存者,虽然活着,但每个人都清楚,有些辐射已经永久性地留在了骨髓里。
水声停止。
莱昂内尔·赤司关掉喷头,随手抓过一条毛巾擦拭着头发。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滑落,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钢,散发着冷冽的光泽。
他转过身,赤金色的异瞳扫过这群伤痕累累的队友。
“只要还会痛,就是人。”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去想那些该死的副作用。那是身体在适应进化的过程。”
莱昂内尔走到衣柜前,换上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
“现在,把头抬起来。外面那些闪光灯在等着拍我们崩溃的样子,别让他们如愿。”
他推开更衣室的大门。
光,刺眼的光。
但这一次,没人再躲避。
......
在普罗维登斯的地下深处,另一场更为隐秘且残酷的“退场仪式”正在进行。
这里是“D区废弃物回收站”。
D组的失败者不会立刻‘处理’——他们会先被锁进禁闭医疗仓暂存,直到分组彻底收官,才被统一送来回收,避免权柄残渣在城市里二次泄露。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冰冷的传送带和巨大的焚化炉,正在发出饥饿的轰鸣。
那些输掉比赛的D组队伍——永恒指针、炎魔重工、盲点猎手,以及刚刚败北的巴别塔,正像是过期的生鲜一样,被随意地丢弃在等待处理的担架上。
“真遗憾。”
阿兰·克洛——那位被称为“诗人”的男人,正站在高高的悬空走廊上,手里端着那杯永远没有喝完的红茶,俯瞰着下方的惨状。
“为了追求极致的秩序,我借给了你们干涉法则的笔。”诗人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创作者面对废稿时的厌倦,“可你们……连一行通顺的诗都写不出来。”
“诗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躺在担架上的巴别塔队长勉强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我的逻辑还能重构……我们是神选之子……”
“嘘。”
诗人竖起食指,做了一个温柔的噤声手势。
“废稿是没有修改价值的,孩子。”
他抬起手,准备按下那个代表“销毁”的红色按钮。
然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按钮的瞬间。
轰——!!!
一声巨响。
回收站那扇厚重的防爆大门,并非被打开,而是被某种恐怖的外力直接轰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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