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岚岚看着慕容晓曦那强自镇定、却难掩失落与挣扎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与朋友的真切关怀:“晓曦,你也亲眼看到了。这位林先生,绝非我们最初想象的、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司徒爷爷的情况,罗老和我们协和最顶尖的团队都已经明确表示无能为力,现代医学的边界就划在这里。
可他,不仅敢站出来接手,而且提出的方案、准备的要求,条理清晰,目标明确,背后显然有一套完整的、我们不了解的理论体系在支撑。这不是单凭勇气或者骗术就能做到的。”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慕容晓曦的反应,见她紧抿着嘴唇不语,便继续深入,话语像精准的手术刀。
剖开那层自我保护的外壳:“你的问题,我作为你的朋友和医生,早就跟你深入分析过无数次了。西医的腹腔镜手术,对于你这种程度的胞宫寒瘀与粘连,确实不是最优解。
它只能解决部分器质性的问题,无法从根本上扭转你体内那片‘冰封雪裹’的内环境。手术本身带来的创伤、术后可能的复发风险,尤其是对你未来……生育能力的潜在影响,都是我们必须严肃考虑的现实。
如果他……如果这位林先生,真的能够施展那种传说中能够向天借寿、逆转生死的玄奇针法,那么,调理气血、温煦胞宫、驱散沉寒痼冷这类问题,理论上……
应该更具优势,也更可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让你免受手术之苦以及那些不可预测的远期风险。”
慕容晓曦猛地别过头去,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休息区角落那盆绿意盎然的散尾葵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被她强行压下去的倔强。
“那又怎么样?岚岚,你是没有亲眼看见他当时在俱乐部里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有我……
我那时候是怎么对待他的,说了多少难听的话……他现在恐怕恨死我了,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可能愿意耗费心力来帮我?”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力与自嘲。
令狐岚岚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迷你吧台边,动作娴熟地倒了两杯温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慕容晓曦。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慕容晓曦同样微凉的手指。
“恨?”令狐岚岚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轻轻摇头,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透彻,“晓曦,以我短暂的观察,这位林先生,不像是一个会被简单的‘恨’这种情绪左右的人。
你看他的眼神,太静了,静得像我们手术室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所有的波澜都藏在最深处。他或许……根本不屑于去恨谁。他更多的,是一种基于自身能力和原则之上的……
淡漠,或者说,是一种清晰的界限感。你在他划定的界限之外,他便不会为你浪费丝毫多余的情绪。”
她抿了一口水,继续冷静地分析,如同在分析一例复杂的病例:“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在俱乐部,他是员工,你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他触犯了你看重的规则,你驱逐他,站在你的立场,或许无可厚非。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他是被司徒家以重金和诚意请来的‘先生’,是可能掌握着唯一生机的人。他的身份变了,你们之间的位置,自然也变了。
有时候,低头并不代表认输,尤其是在关乎自身根本利益——比如健康,比如未来——的时候。这是一种审时度势的智慧。
比起一辈子被那个问题困扰,甚至可能影响你作为女人最重要的部分,你觉得,暂时放下的那点面子,真的有那么不可逾越吗?”
慕容晓曦紧紧握着那杯水,温热的杯壁却无法传递丝毫暖意到她冰冷的指尖。
令狐岚岚的话,像一把精准而锋利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了她用以自我保护多年、已然与血肉长在一起的高傲外壳,露出了里面鲜红柔嫩、不堪一击的真实。
她想起林尘峰当日在办公室诊断她时,那清澈见底、毫无杂念的眼神,那份笃定仿佛早已看穿她所有精心维持的伪装;想起自己当时那不分青红皂白的羞辱与如同驱赶苍蝇般的“滚”字。
再对比他此刻在里间,面对一众权威和垂死病人时,那份沉静如海、仿佛与古老传承融为一体的气度……强烈的反差,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羞耻的燥热。
“可是……”慕容晓曦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下气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与茫然。
“我现在该怎么开口?难道要我现在,当着婉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走过去,低声下气地求他吗?我……我做不到……” 那份根植于骨髓的骄傲,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着她的行动。
“当然不是现在。”令狐岚岚放下水杯,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缓和了些,“现在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司徒爷爷身上,林先生需要绝对的心无旁骛。
等司徒爷爷的事情告一段落,无论结果如何,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私下里,郑重地、诚恳地向他道歉,并提出你的请求。态度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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