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西屋的门就开了。
程神医端着药箱走出来,看见傅诗淇正在院里劈柴。斧头落下,木头裂成两半,她抬手擦了把汗,没说话。
“这么早就干活?”他把药箱放在石桌上。
“闲着也是闲着。”傅诗淇放下斧头,“你不是说要教他们认药?”
“我说教你。”程神医看着屋里,“他们自己凑上来,我可拦不住。”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推开,峰峻探出脑袋:“程大夫!你今天还讲药吗?”
“要看你娘让不让。”程神医笑了一下。
傅诗淇抱起一捆柴往厨房走,“别耽误我做饭,就在院子里教。”
峰峻立刻冲进屋,大声喊:“大哥!三妹!程大夫要讲课啦!”
南阳从书本里抬起头,夕颜抱着布老虎滚下床,两人一前一后跑出来。夕颜直接扑到程神医腿上,仰脸问:“叔叔,你会治肚子疼吗?”
“会。”他把她抱起来,“但你不疼。”
“我昨天吃多了红薯,打嗝三天!”夕颜认真地说。
南阳在旁边点头:“是真的,她打嗝声音比鸡叫还响。”
傅诗淇从厨房探头,“再胡说,今晚不给红薯吃。”
夕颜立刻捂住嘴,眼睛却亮亮的。
程神医把药箱打开,拿出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药材,摆在石桌上。
“今天先认三种。”他指着第一包,“这个是甘草。”
“甜的?”峰峻伸手就想拆。
“动一下,今天就没饭吃。”傅诗淇在门口警告。
峰峻缩回手,咽了口口水。
程神医点头,“对,尝起来是甜的。能解毒,也能调和药性。你们要是喝错药,加点它,能缓一缓。”
“那我能放粥里吗?”夕颜歪头。
“你能吃到撑。”程神医又打开第二包,“这是薄荷。”
“我知道!”峰峻举手,“我发烧时你给我鼻子底下抹过!凉飕飕的!”
“聪明。”程神医继续,“能退热,也能醒神。头疼的时候闻一闻,比扇风强。”
南阳伸手摸了摸,“干了还能用吗?”
“能。”程神医看了他一眼,“你记性不错。”
第三包打开,是一撮褐色粉末。
“这个不能碰。”程神医压低声音,“巴豆。”
孩子们齐刷刷往后退半步。
“吃了会怎么样?”峰峻小声问。
“拉到站不起来。”程神医面不改色,“轻则一天,重则三天。谁想试试?”
三个脑袋同时摇头。
傅诗淇在厨房笑了声,“还挺会吓人。”
“我说实话。”程神医收起巴豆,“药这东西,不怕它,但要敬它。用对了救人,用错了害人。”
“那你怕吗?”南阳忽然问。
程神医顿了顿,“我怕错诊。”
“你有没有看错过?”峰峻追问。
“有过。”程神医低头整理药包,“一个孩子,高热不退,我以为是风寒,其实是中毒。等我发现,晚了。”
孩子们安静下来。
傅诗淇也没再笑,默默添了把柴。
“所以现在,”程神医抬头,“我开药前,至少想三遍。你们以后要是学,也得这样。”
峰峻点点头,“我记住了。”
夕颜拉着他的袖子,“叔叔,你别难过,你现在救了好多人。”
程神医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南阳忽然说:“那你教我们多认点药吧,万一你不在,我们也能帮人。”
程神医看他一眼,笑了,“行,明天开始,每天认五种。”
“太好了!”峰峻跳起来,“我要背一百种!当天下第一神童大夫!”
“你先把字认全。”傅诗淇端着锅出来,“别光嘴上厉害。”
“我能行!”峰峻挺胸,“林绣娘都夸我算账快!”
“她那是客气。”傅诗淇把锅架上,“少废话,去打水。”
峰峻撇嘴,还是跑去井边。南阳帮忙提桶,夕颜蹲在石桌旁,盯着剩下的药包。
“叔叔,这个红的是什么?”她指着一小包暗红色颗粒。
程神医看了一眼,“枸杞。”
“能吃吗?”
“能,补身子。”
夕颜立刻抓了一把塞嘴里,嚼了两下,皱眉,“没味儿。”
“晒干了就这样。”程神医想拦没来得及,“下次问过再吃。”
“我不怕苦!”夕颜骄傲地扬脸,“娘亲熬药我都喝光!”
傅诗淇在厨房摇头,“她是真不怕苦,就是怕辣。”
“我不怕辣!”夕颜大声反驳,“只是那次呛到了!”
程神医笑了,“行,你厉害。”
正说着,峰峻提着水桶回来,脚下一滑,水泼了一半。他赶紧稳住桶,抬头咧嘴:“我没洒!”
“差一点就洒了。”南阳说。
“那也是‘差’!”峰峻不服,“程大夫说了,结果才算数!”
程神医看着他,“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当然!”峰峻放下桶,“你说药不能错,人命关天!”
程神医点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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