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辣椒砸在裴文璟脚边,他低头看了眼,没捡。
那碗面还在石桌上冒着热气,他坐了会儿,把面吃了。碗底留了点汤,他用筷子轻轻搅了下,抬头看屋檐下的竹帘,屋里没人出来。
他放下碗,起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傅诗淇去鸡圈喂食,发现角落多了个竹编的小簸箕,编得密实,边缘还磨了光,不扎手。她蹲下看了看,这玩意儿正好能装半斗谷,拿起来顺手。
她皱眉,“谁放的?”
峰峻跑过来扒着门框瞧,“娘,门口还有个篮子!”
傅诗淇走过去,院门口果然有个新篮子,里面是几块粗布,叠得整整齐齐,边上还放了一小包盐。
“又是他。”她哼了声,把篮子踢到墙根。
南阳听见动静走出来,“娘,这布比咱们买的厚实。”
“再厚实也不能要。”她转身进屋,“谁稀罕他这点东西。”
可当天晒布时,她还是用了那块布垫在竹架底下,免得新染的布蹭脏了。
第三天,她刚把灶灰倒进后院坑里,就看见墙头搁了个小陶罐。拿下来一看,是止咳的枇杷膏,闻着味儿像是程神医开方那种,瓶子上贴着纸条,字迹工整:**夕颜夜里咳了两声,备着。**
她盯着纸条看了两息,撕了扔进灶膛。
晚上夕颜真咳了,她翻箱倒柜找药,最后还是把那罐枇杷膏挖了一勺喂下去。
第四天,李铁匠路过,站在院外看了眼墙头,“你家县令最近挺勤快。”
“什么?”傅诗淇正补裤子,针线顿住。
“我今早看见他蹲你后院墙外,拿炭笔在纸上记什么。”李铁匠咧嘴一笑,“写完还拍了拍墙土,像怕砖松了塌下来。”
“他有病。”她扯断线头。
“可不是。”李铁匠扛着工具走了,“不过那炭笔写的,好像是你家鸡圈该修栅栏,灶台烟道堵了三分,还有……说你东屋窗纸破了个角。”
傅诗淇一愣,回头看了眼东屋。
窗纸确实破了,昨夜风大,她还没顾上换。
第五天,她一开门,门槛上放了个小木盒。打开一看,是三双小布鞋,针脚细密,鞋底纳得厚实,上面还绣了不同花样——一个绣松枝,是给南阳的;一个绣山雀,是给峰峻的;最小那只绣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像是随手画的,显然是给夕颜的。
她抱着盒子站了会儿,转身进屋全塞进床底。
中午孩子们回来吃饭,峰峻翻箱子找玩具,一眼看见鞋盒。
“娘!谁给我们做鞋了?”他拎出来就往脚上套。
“扔了。”傅诗淇夹了一筷子青菜。
“这么新哪能扔!”南阳也凑过来,“这针法,像是衙门里那个张嫂的手艺,她专给贵人做鞋。”
“那就更不能穿。”傅诗淇敲了下碗沿,“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峰峻撇嘴,把鞋放回去。
可晚上他偷偷拿出那双山雀鞋,在灯下看了好久。
第六天,下雨。
傅诗淇去田里看排水,回来时裤腿全湿了。刚推开院门,就见屋檐下挂着个油布包袱,摸了摸,是干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三件小号的蓑衣,还有一件大的,尺寸刚好合她身形。
她把蓑衣扔进柴房。
夜里雨大,鸡圈顶漏了,她冒雨去盖,手刚够到草顶,想起那件蓑衣。
她折身回柴房,披上。
第七天,她去镇上卖布,回来路上遇见孙大嫂。
“哎哟,你家那位县太爷可真是闲出花了。”孙大嫂挎着篮子笑,“我今早在药铺撞见他,亲自抓了五副调理气血的方子,说是‘傅氏体寒,久劳伤元’,让掌柜按时配好送过去。”
傅诗淇脚步一顿,“他又胡说什么?”
“可不是嘛。”孙大嫂摇头,“掌柜问他是不是成亲了,他说没有。掌柜又问那为啥管这么宽,他只说——”她学着裴文璟的语气,“**‘她不肯让我进门,总得让我进点心吧。’**”
傅诗淇脸一黑,“他再多说一句,我就去县衙告他骚扰良家妇女。”
“告啊!”孙大嫂乐了,“你一告,全县都知道县令大人对你上心,这婚事说不定就成了。”
“你闭嘴。”傅诗淇加快脚步。
第八天,她在家缝布袋,忽然听见院外有动静。
抬头从窗缝看去,裴文璟站在墙外,手里提着个竹笼,正踮脚往墙头放。笼里是三只小鸡崽,黄绒绒的,叽叽叫。
她冲出去时,人已经走了。
她盯着竹笼,“这是几个意思?给我家添牲口?”
南阳跑出来看,“娘,这鸡是来陪夕颜那只老母鸡的吗?”
“不是。”她把笼子拎进柴房,“是麻烦。”
可当晚她还是把鸡放了出来,另搭了个小窝。
第九天,她去溪边洗布,回来发现院里多了根新木桩,稳稳钉在地里,上面架了横杆,是个晾衣架,高度刚好,不用踮脚就能挂布。
她仰头看了半天,一言不发。
第十天,她正在教孩子认字,峰峻突然指着窗外,“娘,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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