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诗淇刚把最后一块鸡食倒进槽里,夕颜就蹦到她跟前,仰着小脸问:“娘,今天教字吗?”
南阳和峰峻也围了过来。
“你倒是急。”傅诗淇擦了擦手,“昨天不是说好了,从今天开始认字。”
“我昨晚梦到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峰峻拍胸脯,“一个没少!”
“那你现在写给我看。”傅诗淇从屋里拿出一块旧木板,又捡了根细树枝递给他。
峰峻接过树枝,蹲在地上比划半天,最后画出三个歪歪扭扭的道道。
“这是什么?”夕颜凑近看。
“司徒峰峻。”他一本正经。
南阳低头瞅了一眼:“这连‘司’都不像。”
“你行你来!”峰峻把树枝塞他手里。
南阳没推辞,一笔一划写下“司徒南阳”四个字,虽然笔力不够稳,但能看出每个字都认真琢磨过。
“哟。”傅诗淇挑眉,“你还偷偷练过?”
“前天你晒布的时候,我在地上描过。”南阳低声道,“怕写错,不敢声张。”
傅诗淇心里一动。这孩子,看着安静,其实什么都记在心里。
她看向最小的夕颜:“你呢?想先学哪个字?”
“我想学‘糖’!”夕颜举手。
“不行。”傅诗淇摇头,“先学‘人’。”
“为啥?”夕颜瘪嘴。
“因为你是人。”傅诗淇用树枝在木板上画下一横一竖一撇,“你看,站着的,就是人。”
“那狗也是站着的!”峰峻不服。
“狗不会写字。”傅诗淇敲他脑门,“会写字的才是人。”
孩子们笑起来。
傅诗淇开始教他们握树枝的姿势,纠正手指的位置。南阳学得最快,峰峻总爱用力过猛,把树枝戳断好几次,夕颜则是一边写一边念,声音软糯,听得人心里发暖。
太阳慢慢爬高,院子里洒满光。
傅诗淇正讲到“大”字怎么写,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
系统提示:检测到他人恶意念头——“这寡妇教崽识字,迟早养出忤逆子,该遭报应”。
她嘴角微扬,没吭声。
下一秒,村东头传来一声嚎叫。
“哎哟我的腰!”
是王二流子的声音。
刚才还在墙外晃荡偷看的人,此刻正坐在自家门槛上揉后背,脚边还躺着半块踩滑的青石。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只看见他莫名其妙摔了一跤。
傅诗淇继续讲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娘,这个‘大’字,是不是像人张开手脚?”南阳忽然问。
“对。”傅诗淇点头。
“那‘太’字,是不是多了一点?”峰峻抢答。
“聪明。”傅诗淇摸他脑袋,“记住,多一点,就是太。”
“我想学‘娘’字!”夕颜突然喊。
“行。”傅诗淇在地上写出“娘”字,“左边是女,右边是良。女子本良,所以叫娘。”
“那你是好娘吗?”夕颜眨巴眼。
“你说呢?”傅诗淇反问。
“是!”夕颜扑过来抱住她胳膊,“全世界最好的娘!”
南阳低头继续练字,峰峻哼了一声:“你就会拍马屁。”
“我不是拍马屁!”夕颜急了,“我说的是真的!”
傅诗淇笑了下,没说话。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说:“再学两个字就歇会儿,喝点水。”
接下来教了“水”和“火”。
教“火”的时候,峰峻突然说:“我知道火烧起来啥样,昨儿李铁匠打铁,火星溅出来,可亮了。”
“那你记住了?”傅诗淇问。
“记住了!”峰峻拍大腿,“上面一点,像火星,下面三笔,像火苗乱窜!”
南阳跟着补充:“火要小心用,烧饭能活命,烧屋能害命。”
傅诗淇看了他一眼:“这话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南阳低头,“马氏奶奶上次想烧咱家柴堆,我就想了。”
傅诗淇沉默片刻,伸手把他额前碎发拨开:“你想得对。”
她没再多说,但心里清楚,这孩子早就明白谁是敌谁是友。
四个人继续写字,木板写满了就抹平重来。
到了中午,太阳晒得人发晕,傅诗淇让他们进屋喝水。
夕颜端着碗,边喝边念:“人、大、水、火、娘……”
“你会背了?”傅诗淇问。
“嗯!”夕颜点头,“我还想学‘饭’字,明天我想写‘我要吃饭’贴门上!”
“你天天都能吃饭,贴它干嘛?”峰峻笑。
“显摆!”夕颜理直气壮,“让隔壁赵家妞看看,我识字了!”
南阳忽然说:“我想学‘账’字。”
“为啥?”傅诗淇问。
“我想帮你记真账。”南阳小声,“你夜里写的那种,不是给外人看的。”
傅诗淇心头一震。
她一直以为孩子们不知道她分两本账本——一本明面上交给里正查,另一本藏在床板下,记着真实收支。
原来这孩子早就发现了。
“你不怕惹事?”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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