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粮长到半尺高时,狼尾坡像铺了层翠色的绒毯,叶片舒展着,叶尖带着点嫩黄,在阳光下闪着光,连风拂过都带着清新的草香,看得全家心里都踏实。可这踏实劲没维持几天,新麻烦就像藏在草里的刺,猝不及防地扎了过来——夜里总有野兔来啃苗。天刚蒙蒙亮,李秀兰就提着个空菜篮往坡上赶,篮子里还放着把小锄头,想趁露水没干拔点草。刚绕过坡下的酸枣丛,她的脚步突然顿住,手里的篮子“哐当”掉在地上,菜篮滚出老远,锄头也摔在了土里。她僵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圆圆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靠坡边的三垄荞麦苗被啃得惨不忍睹:大半幼苗只剩光秃秃的茎秆,断口处还留着兔子牙齿细细的齿痕,像被小刀子齐齐割过,沾着的露水顺着断口往下滴,透着钻心的可惜。有几棵苗连茎秆都被啃断了,歪歪扭扭躺在地上,原本翠绿的叶子蔫得打了卷,蒙上一层灰败的颜色。她腿一软,蹲在地里,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残缺的苗茎——冻得发脆的茎秆一碰就簌簌掉渣,指尖能摸到断口的光滑,那是生命被生生掐断的触感。“这可咋整啊……”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眼泪掉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刚长结实点就被兔子祸祸了,这可是咱全家熬了多少寒夜换来的希望啊!这兔子咋就这么狠心!”她越说越急,双手使劲拍着大腿,围裙上的泥土都被拍掉了,指尖掐进掌心,渗出血丝都没察觉。旁边的萝卜苗也遭了殃,几片肥厚的叶子被啃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嫩白的茎,像被虫蛀过的玉。她抬头望着坡上的树林,晨雾里的树影影影绰绰,不用想也知道兔子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可除了哭,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地哭。
紫嫣听见母亲的哭声,拎着书包就往坡上跑——她刚放学回来,还没放下书包就听见了动静。看到地里的惨状,她心里也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可眼泪刚涌上来就被她憋了回去。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土面,一串小巧的兔脚印清晰可见,边缘还沾着草叶碎和苗汁,能看出兔子不小,而且是夜里刚来过。她顺着脚印往坡上走,走到树林边停住了——脚印在灌木丛里消失了,这里是兔子的窝。转身跑回地里,她的脑子飞速转着,很快有了主意。她一把拽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声音笃定:“娘,别哭!咱扎篱笆!后山有的是杂树枝,荆条最结实,还带尖刺,兔子不敢碰;再把家里的旧铜铃系上去,一碰就响,保准把它们吓跑!”没等李秀兰反应过来,她就转身往家里跑,书包带子都跑掉了也顾不上捡。三哥建军正蹲在门槛上磨镰刀,镰刀被磨得锃亮,能照见他黝黑的脸。听说妹妹要砍树枝扎篱笆护苗,他“噌”地站起来,把镰刀往腰上的布带一别,抓起靠在墙根的斧头——斧刃还闪着寒光,是他昨天刚磨的。“妹,这事包在哥身上!”他拍了拍胸脯,胳膊上的肌肉鼓了起来,“后山北坡的荆条长得粗,俺去砍最结实的,保证扎的篱笆连野狗都钻不进来,更别说兔子了!”他说着就往院外走,脚步都带风。紫嫣笑着跟上,她知道三哥力气大,砍树枝的事交给她准没错——上次家里盖鸡窝,就是三哥砍的木头,结实得很。
兄妹俩扛着斧头往后山走,晨露还没散,打湿了裤脚,凉丝丝地贴在腿上,却一点不觉得冷。后山北坡的荆条长得格外茂盛,墨绿色的叶子间藏着寸长的尖刺,阳光下闪着冷光。建军专挑手腕粗的荆条砍,斧头举过头顶,“笃”的一声劈下去,荆条应声而断,断口处渗出浅绿色的汁液,带着草木的清香。他把砍好的荆条码在一边,每十根捆成一捆,用藤条勒得紧紧的,扛在肩上健步如飞,荆条的尖刺刮破了他的袖口,他浑然不觉。紫嫣则蹲在旁边捡细枝,专挑那些手指粗、刺多的酸枣枝——酸枣枝的刺更密更尖,兔子碰一下就会被扎疼。她的小手被刺扎了好几下,渗出血珠,用嘴吮了吮,又继续捡,还把捡好的细枝按长短摆整齐。回到地里,两人分工合作:建军握着荆条的根部,使劲往土里插,每根都斜着扎进冻土半尺深,间距半尺,露出地面两尺多高,形成一圈牢固的立柱,插完还用脚使劲踹两下,确保稳当;紫嫣就拿着细枝在立柱间来回穿插编织,像编竹筐一样,编得密密实实,连拳头大的缝都没有。编到膝盖高时,她特意留了个两尺宽的小豁口,用两根较细的荆条当门轴,方便进出。最后,她翻出家里的旧铜铃——那是奶奶年轻时的陪嫁,黄铜做的,上面还刻着小小的花纹,虽然有些氧化,却依旧响亮。她把三个铜铃分别系在篱笆的四个角上,风一吹,“叮铃叮铃”的脆响在狼尾坡上回荡,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李秀兰也过来帮忙,给篱笆根部培上土,把松动的地方压实,看着这圈整齐的篱笆,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暖的。
当天夜里,野兔真的来了,刚碰到树枝,铃铛就响了,野兔吓得撒腿就跑。紫嫣躲在棚子里,听见铃铛响,笑着对母亲说:“娘,管用了!以后不用怕兔子了。”李秀兰摸着篱笆,眼里满是欣慰:“还是小嫣儿聪明,建军也懂事了。”三哥挠着头笑:“俺是哥,就得护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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