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庄园,顶层。
巨大的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汉东卫视的午间新闻。
画面里,大风厂的工人代表老郑,正对着数十家媒体的镜头,老泪纵横。
“我们对不起刘省长!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冤枉了好官啊!”
一个年轻工人抢过话筒,激动地喊着。
“刘省长,才是真正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高小琴按下了遥控器。
画面一黑,总统套房般的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她从精致的银色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用一个镀金的打火机点燃。
猩红的火光映在她美艳却冰冷的脸上。
“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小美探进头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慌乱。
“高总,祁……祁厅长来了。”
“他没让通报,直接就……”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
穿着一身警服的祁同伟冲了进来。
他往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散乱,领口的风纪扣被扯开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刚用过的A4纸。
他看都没看小美一眼,径直走到酒柜旁,拿起一瓶皇家礼炮,甚至没找杯子,直接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大口。
烈酒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英俊的面孔因为缺氧而涨红。
高小琴优雅地挥了挥手,小美立刻会意,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祁同伟重重地瘫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双手抱着头,身体因为无法抑制的恐惧而微微发抖。
“小琴,我们……我们可能惹上了一个魔鬼。”
高小琴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表情。
“他不是魔鬼。”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珠子一样,一颗颗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只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了魔鬼,来审判。”
祁同伟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交错的血丝。
“你看了新闻?他……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高小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失态的公安厅长,像在看一件失去价值的艺术品。
“他不仅找到了钱,还当着全省常委的面,把李达康的脸皮一层层剥了下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
“这比一枪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祁同伟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他去翻了十年前的档案!小琴!是十年前的!那都是些发霉的故纸堆啊!”
“谁会用这种办法?!谁能想到这种办法?!”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要是用这个法子去查我们的月牙湖项目呢?那个项目的土地性质变更,是老师亲自找人办的!环评报告是我们花钱买的!程序上根本经不起查!”
“还有我们过去拿下的每一块地,做的每一个工程!哪一个敢说程序上完美无瑕?”
“小琴!我们经得起他这么查吗?!”
祁同伟不甘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刘星宇是省长,不是神仙!”
“我就不信他是个圣人!是人就有弱点!”
他停下脚步,眼睛发红地看着高小琴。
“查他!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他喜欢钱,我们就拿钱砸死他!他喜欢女人,你比任何女人都有魅力!”
“我就不信,扳不倒他!”
高小琴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她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她冷冷地看着祁同伟,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查?”
“你以为我没有查过吗?”
“在他否决李达康方案的那天晚上,我就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查他了!”
祁同伟愣住了。
高小琴一步步逼近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刘星宇,五十八岁。住在省委三号楼的常委宿舍,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宿舍和办公室,两点一线。”
“出行是省委配备的专车,司机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油盐不进。”
“一日三餐,全在机关食堂解决,连招待宴请都很少参加。”
“他的妻子,是燕京一个退休的中学教师,两人分居两地,每个月通一次电话。”
“他的儿子,在航天系统的某个研究所当一个最普通的底层研究员,至今还在还房贷!”
高小琴停在祁同伟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
“他唯一的爱好,是在宿舍那个小小的阳台上,种了几盆兰花!”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讥讽。
“你现在告诉我,祁厅长!”
“你要怎么把他拉下水?用一盆君子兰吗?!”
祁同伟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高小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语气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以前,我们都觉得那个从燕京来的侯亮平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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