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公安厅,顶楼的小会议室。
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但没有人敢再去续。
空气凝重得像铅块。
高小琴被省纪委的人从刘星宇宿舍门口直接带走的消息,像一阵寒流,穿透了这间屋子。
祁同伟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每一次敲击,都让在座的心腹们心脏跟着抽动一下。
“厅长……要不,我们去找一下高书记?”一个副厅长终于忍不住,声音干涩地开口。
“是啊,这件事,只有高书记出面才压得下来。”
“刘星宇这次是铁了心要撕破脸!”
祁同伟的敲击声,停了。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众人。
那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但眼神里却透着一种让人发毛的平静。
“找他?”祁同伟开口了,声音嘶哑。
“然后呢?”
“让他去跟刘星宇求情?还是让他去跟沙瑞金告状?”
“你们觉得,现在的汉东,谁能让他刘星宇改变主意?”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是啊,连沙瑞金书记都默许了刘星宇的动作,高育良又能如何?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每个人心头蔓延。
“完了……这次彻底完了……”有人喃喃自语。
“砰!”
一声巨响。
祁同伟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霍然站起。
所有人都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但祁同伟的脸上,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暴怒,反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
“谁说完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会议室里回荡。
“我看,是刚刚开始!”
“刘星宇不是喜欢讲规矩吗?他不是把‘程序正义’当成圣经吗?”
祁同伟的嘴角咧开一个骇人的弧度。
“那好得很!”
“他给了我们一把刀!一把能杀人的刀!”
一个心腹壮着胆子问:“厅长,您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我们也跟他讲规矩!”
祁同伟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刘星宇自己是圣人,滴水不漏。但他手下的人呢?他看重的人呢?”
“他最看重谁?”
所有人的脑海里,几乎同时浮现出一个名字。
“侯亮平!”祁同伟替他们说了出来。
“一个为了抓人,什么规矩都敢踩的‘孤胆英雄’!”
“去!”祁同伟指向法制处长,“把侯亮平从到汉东以来,办的所有案子的卷宗,全部给我调过来!”
法制处长面露难色:“厅长,检察院的案卷……我们公安厅不好直接插手啊。”
祁同伟看都没看他,直接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
“老陈,我祁同伟。”
“帮我个忙,把你院里侯亮平经手的所有案子,卷宗副本,现在就送到我办公室来。”
“对,所有,现在。”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字:“好。”
祁同伟挂断电话,将话筒重重砸回原位。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一字一顿地说:“在汉东,我祁同伟想看的东西,还没有看不到的。”
不到一个小时,几大箱卷宗被送到了会议室。
“查!”
祁同伟一声令下,“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查!我要他侯亮平办案的每一个细节!”
法制处长不敢再有二话,立刻带着几个人扑了上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两个小时后。
“厅长!找到了!”法制处长举着一份文件,声音激动得发抖。
“侯亮平在调查丁义珍案初期,为了追捕一个关键行贿人,曾经带领专案组跨市到吕州进行抓捕!”
“但是卷宗里,没有省检察院对此次跨市行动的正式批准函!他这是先斩后奏,严重违规!”
“好!”祁同伟的眼睛亮得吓人。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我要让他永不翻身!”
他再次拿起电话,这次是打给京州市公安局局长。
“赵局长,立刻给我调取侯亮平近期在京州办案的所有行车记录、酒店入住信息,还有他周边所有公共区域的监控录像!”
“我要知道他见过谁,去过哪,每一分钟!”
“厅长,这……”
“这是命令!”祁同伟的声音如同寒冰。
海量的数据,在一个小时后汇总到了祁同伟的电脑上。
他亲自盯着屏幕,一帧一帧地翻看。
“停!”
他的手指点在屏幕上。
画面显示,三天前的一个深夜,侯亮平的公务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外。
他一个人下了车,走进了楼道。
“查!这栋楼是谁家!”
很快,结果出来。
“厅长,这是丁义珍案的一个关键证人,一个叫王文革的工会主席的家!”
“录音录像呢?”祁同伟追问。
“没有……所有记录里,都找不到侯亮平那天晚上携带取证设备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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