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但温照只想做个有钱有闲的咸鱼大夫,一点也不想被困在宫围和权力的漩涡中不得脱身。
他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在心里哀嚎:这下可好,咸鱼要进宫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温照深吸一口气,将几味常用药材仔细包好,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陛下只是小恙,别让我惹上大麻烦。
他整理了下衣襟,低声嘀咕:“师傅啊师傅,这次可真是被你坑惨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宋沉亲自带他入宫,一路上神色凝重,不时叮嘱几句:“陛下虽看似豁达,然事关龙体,你务必谨慎再谨慎。切记,言多必失,医病宜稳。”温照听在耳中,只觉句句如千钧压顶,嘴上应着,心中却苦笑不已:“这哪是看病,分明是走钢丝。”
崔无恙早已在宫门外等候,见温照跟在宋沉身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如常。
崔无恙上前一步,蹙眉问道:“师父,陛下怎会突然身子不适?”
他在大理寺处理曹芷芸吞金自尽一事,接获密报后匆忙赶来。
宋沉面色沉静,微微摇头:“宫中之事,岂能随意揣测?”
崔无恙沉默了片刻,随即转向温照,目光中透出担忧与无奈。
见自家男友如此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温照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故作轻松地冲他笑了笑,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我的医术你又不是不清楚。”
“你回吧,别在这傻等。”
就这样,崔无恙目送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步走进皇宫。
高大宫门吱呀一声,重重关闭,隔绝了两人。
温照穿过幽深宫道,脚下的青砖,入眼只看见宫墙高耸,金碧辉煌的殿宇在太阳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宋沉领着温照抵达垂拱殿,殿前侍卫肃立,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温照低眉顺眼地跟在宋沉身后,小心翼翼地踏入殿内。
只见陛下端坐龙椅之上,面色如常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意。
温照心中一紧,知道这倦意并非单纯操劳所致,必是体内气血郁结已久。
他缓缓跪下行礼,余光扫过陛下指尖微微泛青的痕迹,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宋沉站在一旁,神情紧绷,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
陛下抬眼看向温照,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起来吧。”
温照缓缓起身,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陛下轻咳一声,道:“这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太医署那帮人看了几遍,总说无甚大碍,可朕这身子,朕自己清楚。”
温照垂首答道:“草民定当尽心诊察,不辱圣命。”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银针与脉枕,开始为陛下细细诊断。
银针在温照指间翻飞,稳稳落于陛下手腕脉门之处,针尖微颤,却精准不移。
片刻后,温照收回银针,眉心微蹙,低声道:“陛下脉象浮而虚,气血运行不畅,加之忧思过甚,致使心神失养。若再不加以调养,恐怕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陛下微微颔首,神色虽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震动。
温照顿了顿,继续道:“草民建议陛下近日避政静养,草民可每日入宫为陛下施针调理。”
陛下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朕这几日正要处理浙江沿海倭寇之事,怕是抽不开身。”
温照闻言,心中一沉,却仍劝道:“陛下龙体为重,若执意劳神,恐怕病情只会愈发沉重,甚至危及性命。”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陡然凝滞。
宋沉目光微沉,轻咳一声,似在提醒温照谨言慎行。
陛下目光微冷,但望着温照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终是轻叹一声,道:“罢了,朕便依你。”
温照松了口气,正准备收拾银针退下,忽听陛下道:“温神医不妨住在宫里,也好随时为朕诊治。”
宦官闻言,立刻躬身应命:“奴婢这就安排。”
温照正欲推辞,却见陛下目光微凛,似有不容抗拒之意。
他只得低头应道:“草民遵旨。”
温照被安排在宫中偏殿歇息。
偏殿陈设素雅,青砖铺地,窗棂外竹影婆娑,倒也清幽雅致。
他放下药箱,缓缓走到床榻前,直接以大字型躺下,目光呆滞地望着殿顶雕花的横梁,宛如一条失去自由的咸鱼。
...
不到半日,景德帝身体欠安的消息就传遍了。
宫中众人皆知陛下素来勤政,如今突然称病休养,不少人暗中揣测,朝堂局势恐有变动。
而温照被特许住进宫中为陛下调理之事,也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大皇子赵峥、二皇子赵榕、三皇子赵昀、五皇子赵慕各自在府中召集幕僚,暗中打探宫中消息,试图从中窥探陛下病情虚实。
而四皇子赵昱却在此时闭门谢客,府中悄无声息,仿佛对陛下病情毫不知情。
然而,暗地里,四皇子府中密室之内,烛火摇曳,赵昱正与心腹谋士低声密谈。
“陛下此次病倒,绝非偶然。”他声音低沉而冷静,“温照此人,医术高明,却从不轻易入宫。如今被强行留在宫中,恐怕陛下的病情比外头传的更加严重。”
谋士点头附和:“殿下所言极是,眼下几位皇子皆在蠢蠢欲动,唯有殿下静观其变,方能后发制人。”
赵昱手指轻叩案几,目光深邃如夜,“父皇若真病重,朝中必生动荡,我等需早作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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