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港口,高松云帆下泊着一艘官船。
温照背着药箱,拾级而上,目光扫过船舱深处静坐的崔无恙。
甲板上林立着悬镜司北殿侍卫,个个神情肃然。
剑安与黑金亦在船头,十名暗卫隐于四周。
剑安抱臂按剑立于船首,黑金则闲倚着桅杆。
温照轻咳一声,故意拂衣坐在崔无恙对面,长叹道:“我都说了,你不必陪我同去。”
崔无恙抬眼,眸中波澜不惊:“你我皆知此去风波险恶。以你我之谊,岂容你孤身涉险?”指尖轻叩船板,发出笃笃清响,“更何况,凭你这般莽撞性子,岂能无人看顾。”
温照撇了撇嘴,将药箱往甲板一撂:“那你可得盯牢些,若我一时兴起跳了汴河,休要后悔。”
崔无恙唇角微扬,目光却如影随形:“跳河也罢,赴汤蹈火也罢——你行一步,我必随一步。”
温照心尖微颤,垂睫掩去眸中涟漪:“这样爱我,真是让人有负担。”
“哎呀~北殿这是倾巢而出呐~”薛淮领着阿一阿二跃上甲板,笑纹里漾满戏谑。
温照翻了个白眼:“再迟半步,船都该抵明州了。”
薛淮耸肩踱进船舱,阿一阿二自去寻飞剑叙旧。
“整备行囊总要费些功夫~哪似阿照这般,拎个药箱便能走~”薛淮拎起瓷壶自斟热茶。
温照轻哼着跷起腿,靴尖点在药箱上:“我这叫轻装简行。”
崔无恙低笑一声,指尖夹起一枚桃花酥递到温照面前:“这是今晨新出炉的,尝尝。”
温照瞥了他一眼,接过来咬了一口,酥皮纷落,唇角却微微扬起。
船缓缓启航,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船行渐远,汴京两岸倒退成天际一线。
温照跑到甲板上,望着渐渐模糊的城楼,突然胸腔涌起一股自由之感。
他深吸一口气,中二之气爆棚,振臂高呼:“再见了汴京!我即将远航!去征服星辰与大海!”
“……”
官船上下,一片死寂。
“哈哈哈哈——”薛淮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温照对阿一阿二嚷道:“你们瞧瞧,不愧是我的狗友,简直深得我心!”
温照斜睨过去,扬手就将半块桃花酥砸向他:“闭嘴吧你。”
薛淮稳稳接住,顺势咬了一大口,咂着嘴感慨:“嗯——这酥皮酥得恰到好处,香得蚀骨,不愧是崔老大钦点,连渣都舍不得浪费~”
北殿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望向西殿之主的眼神里写满叹服。
“少恶心我。”崔无恙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端起茶盏掩去神情,“薛淮,你这张嘴,迟早要惹大祸。”
温照瞧着崔无恙被这般调侃却未动怒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一路或许不会索然无味了。
船行江心,风拂过面颊,带来远方的气息。
...
官船相较于白日的喧嚣,入夜后显得格外静谧。
月光如水,悄然漫过甲板,镀上一层泠泠银霜。
温照斜倚桅杆,凝望满天星斗出神。
崔无恙缓步近前,将一件外袍轻轻覆在他肩头。
温照侧首望去,眼中盛满粼粼波光:“怎还不睡?”
崔无恙声线轻柔:“你不在,便睡不踏实。”
温照微怔,随即别过脸去,掩住唇角不自觉的弧度:“近来倒粘人得紧,是何缘故?”
崔无恙只是静默凝望他,眼底星辉流转,温柔得足以融化寒霜。
“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温照胡乱猜测。
崔无恙低低一笑,话音轻似夜风便能吹散,伸手捏了捏温照脸颊:“成日里琢磨些什么?”
温照轻拍开他的手,非但未躲,反而贴近些许,“自然是在想你。莫非你不想我?”
崔无恙微愣,旋即漾开笑意,将人揽入怀中,“如何不想。”他低语,下颌轻抵温照肩窝,无时无刻不在想。
两人这边站在船头甲板,借着夜色秀恩爱。
全然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
北殿侍卫们纷纷别过脸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耳尖不自觉泛红。
忽地,远处江面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如泣如诉,断断续续地飘荡而来。
温照微微蹙眉,一脸狐疑:“这般深夜,是谁在吹箫?”
“或许是江上渔夫。”崔无恙眸色微沉,“先回舱室。”
温照点头,两人转身朝舱室走去,脚步刚踏上台阶,忽听得箫声陡然一转,竟似有人在传音一样。
崔无恙神色一凛,低声道:“小心。”话音未落,数道箭羽已然射来。
温照身形微侧,抽出腰间软鞭,如灵蛇出鞘,手腕轻抖,鞭影翻飞间将来袭箭矢尽数击落。
下一瞬,原本安静的官船,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崔无恙迅速拉着温照退回舱室,反手将门锁死。
外头传来打斗声与呼喝,混着箭矢破空与兵刃相撞的脆响。
温照靠在门边,喘息未定,忽觉腰间一紧,已被崔无恙搂入怀中。
他抬眸,对上那人眼底沉沉的担忧。
“无恙,我没事。”
崔无恙未答,只是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他揉进血肉。
片刻后,才放开温照。
外面的喧嚣愈发激烈,火光映着舱窗,忽明忽暗。
“这是水匪吗?”温照握着鞭子手微微一紧,这么大阵仗,他从未见过。
崔无恙神色凝重,低声道:“不像。”他顿了顿,目光微敛,“水匪通常不会选在官船密集之地动手,且手法不会如此精准。”
温照皱眉:“你是说……是有备而来?”
舱外杀声震天,崔无恙未再言语,只是将温照护在身后,手按剑柄,静待变故。
忽听“轰”然一声,舱门被猛力撞击,木屑纷飞。
崔无恙眸光一冷,低声道:“来了。”
话音未落,舱门轰然倒塌,一个黑衣人纵身跃入,手中长刀泛着冷光。
温照心猛然一紧,还想挡在崔无恙身前,却被他一手揽住腰身,动弹不得。
黑衣人刀势如虹,直取二人而来。
一道乌黑箭羽破空而至,正中黑衣人心口,力道之猛,竟将他整个人钉在了舱壁之上。
血溅当场,黑衣人瞳孔震颤,口中溢出鲜血,手中长刀哐当落地。
“主子,莫要出来!”黑金守在门口,一人一弓箭无虚发,每一支都精准地封住敌人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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