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摇曳,烛火微晃。
薛淮不知已是第几次将目光投向门口。
阿一陪侍在屋内,深知他心中牵挂着温照。
门外传来三长一短的叩门声,阿一立刻前去开门。
温照提着食盒,侧身而入,发梢犹带湿气。
“饿坏了吧!”温照边说边将食盒中的点心与小菜一一摆上桌,“快些吃,等会儿乔九会把药送来。”
薛淮见他依旧是一身女装,衣着单薄,发带松散,肌肤如雪,却难掩眉间的疲惫之色。
温照指尖沾染夜露,动作却依旧轻巧,将一碗热粥推至薛淮面前,“趁热吃。”
薛淮抬眼看他,喉头微动,终是没忍住问:“你这样跑来跑去,不累么?”
温照笑了笑,眼底映着烛光,像落了星子,“累啊,可总得有人给你们送吃的不是?”
薛淮凝视他片刻,低声叹道:“真是难为你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温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语气不妥,忙抿唇改口,“你是我朋友,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温和地安慰道:“再坚持两天,等使团一到,你就能在驿馆里安心养伤了。”
使团一到,薛淮便有大宋使团庇护,届时辽国也没法再对其做些什么,再不用这般躲藏。
...
连着两日,
温照皆以舞姬身份在风情馆里‘上班’,穿梭于权贵之间,借机打探消息、传递情报。
而鹰扬卫的首领独孤凛每日都会点他陪酒吟曲。
独孤凛似乎对他格外青睐,旁人只道是贪恋其姿容,唯有温照知晓,那双深邃眸子后藏着审度与试探。
短短两三日接触,独孤凛在得知他会骑马后,便命人牵来一匹乌骓,送来风情馆。
鹰扬卫的使者传达了他们首领的指示:明日一早,随他一同出城跑马。
温照望着那匹乌骓,眸光微闪,嘴角抽搐。
这独孤凛....莫不是想借机试探他?
温照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转念一想,说不准是个转移薛淮的好机会。
翌日拂晓,寒风凛冽。
温照仔细给自己画了一个全妆,描眉涂唇,将面容彻底藏起,穿上辽国女子常穿的骑马装束腰紧缚,镜中映出的俏丽利落的身影,已看不出半分男子痕迹。
薛淮半靠在床榻上,语气担忧的说:“外面天寒地冻,你真要出去?”
温照回头冲他一笑,指尖轻点唇角,确认胭脂不褪,“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将一枚小巧银簪插入发髻深处,那是淬了麻药的暗器。
“待我出门后,阿一和乔九便会带你离开。”温照低声叮嘱,“苏慕白在外接应,今日使团入京,城内守备较为松懈,正是转移的最佳时机。”
再加上由他引开独孤凛的注意,薛淮他们一定能顺利脱身。
...
风骤起,帘幕轻扬。
温照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乌骓嘶鸣,踏雪前行,独孤凛早已等在长街尽头,玄色大氅猎猎如旗。
抬眼见温照策马而来,眸光微眯,“骑术不错。”
温照垂眸,嘴角泛起一抹轻笑。
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竭力让自己的脸颊染上红晕,佯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独孤凛却突然扬起马鞭,指向城门的方向,高声问道:“既然会骑马,可敢与我比试一场?”
温照心中猛地一紧,脸上却依旧挂着柔婉的笑意,心中暗自咒骂。
老子才学会骑马没多长时间,比什么呀!
但他还是不敢拒绝对方的要求:“听大人的,不知这场比试可有彩头?”
独孤凛勒马侧身,唇角一勾:“若你赢了,我便为你赎身。若你输了,便亲我一口。”
温照心头一跳,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指尖几乎要掐进缰绳,呼吸微滞,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故作羞怯地垂眸一笑:
“大人说笑了,这等彩头……未免太轻浮了些。”
独孤凛低笑一声,目光如刃般掠过他微颤的睫羽,“怎么,不敢赌?”
寒风卷起他大氅一角,拂过温照马侧,似有意似无意。
温照心头一凛,指尖扣紧银簪,忽而抬眼,眸中水光潋滟,带着三分娇怯,“若大人执意要赌……我愿加注——若我赢了,您不仅要为我赎身,还得亲手为我梳发;
若我输了,不只亲您一口,还陪您游玩一日。”
话音落罢,唇角勾起一抹狐媚笑意。
十分符合他东瀛舞姬的身份特性。
而在独孤凛的眼中,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明知前路凶险却偏要踏雪寻欢。
他眸光微闪,竟不觉笑意加深,“好,本官准了。”
马蹄踏破雪雾,两骑如箭离弦。
温照紧握缰绳,借着疾风掩下眼底冷意。
乌骓神骏,初时竟与独孤凛座骑并驾齐驱,后面渐渐拉开距离。
清晨街道两旁空荡,没有什么人,唯有马蹄声碎在雪地上,雪沫飞溅,马蹄翻飞间如裂冰乍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