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京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新闻。
顺天府在城西一处僻静宅院抓获了一个盗画团伙,主犯竟是素有“书画清客”美名的顾文渊。此人常在各大府邸的雅集上现身,品评鉴赏,风雅无双,谁曾想背地里却是个专偷古籍字画的大盗。
消息传到“听澜轩”时,林映棠正在二楼核对账目。
春桃急匆匆上来,满脸兴奋:“姑娘,抓住了!就是那个顾先生!听说从他宅子里搜出十几幅名画,还有好多珍本古籍,都是这半年失窃的!”
林映棠笔尖一顿:“顾先生?顾文渊?”
“对对,就是他!”春桃压低了声音,“外头都在传,是摄政王府亲自出的手,顺天府只是走个过场。姑娘,是不是您给王爷的条陈……”
“慎言。”林映棠打断她,眼神扫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这话出了这个门,就烂在肚子里。”
春桃连忙捂嘴:“是,奴婢知道了。”
林映棠继续低头看账册,心思却已飞远。
顾文渊——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前世她拍过一部关于书画鉴定的剧,专门研究过历史上那些着名的书画大盗。而这顾文渊,与其中一位的手法何其相似:混入雅集,锁定目标,以“借观”“修复”为由二次登门,然后施展调包之计。
只是她没想到,萧珩动作这么快。
更没想到的是,当日下午,王府的马车又停在了“听澜轩”门口。
这次来的不是顾先生,而是萧珩本人。
他径直上了二楼“竹雪间”,手里提着个锦盒。林映棠刚起身行礼,他便将锦盒放在茶案上,推到她面前。
“打开看看。”
林映棠迟疑一瞬,打开锦盒。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白花花晃人眼,上面还压着张银票。
“失窃案破了,按约定,赏金三成。”萧珩在她对面坐下,“这里是五百两现银,五百两银票。剩下的一千两,本王替你存入了汇通钱庄,这是凭据。”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
林映棠看着那一千两银子,饶是她前世见惯片酬,此刻也有些心惊。在这个一两银子够普通三口之家生活一月的时代,两千两是笔巨款。
“王爷,这……”
“这是你应得的。”萧珩给自己倒了杯茶,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书房,“顾文渊的作案手法与你推测的几乎一致。他每次参加雅集,都会特别关注那些被多人品评、却又非镇宅之宝的藏品。事后以‘同道中人想再细观’为由登门,用高仿的赝品调包真迹。”
他顿了顿,抬眼看她:“最妙的是你提出的‘交叉对比宾客名单’——我们查了七次雅集的记录,顾文渊出席了其中五次。剩下两次,他虽然没露面,但他徒弟去了。”
林映棠定了定神,将锦盒盖上:“民女只是胡乱猜测,能破案全赖王爷调度有方。”
“不必自谦。”萧珩忽然转了话题,“这银子你打算怎么用?”
林映棠一怔,随即明白这是试探——看她会如何处置这意外之财。
“五百两现银留作‘听澜轩’周转和戏班开销。五百两银票……想在西市盘个铺面,做些女子用的脂粉生意。”她坦然道,“至于钱庄那一千两,暂且不动,以备不时之需。”
这分配既务实又有远见,既顾及眼前生计,又谋划长远发展。
萧珩眼中掠过一丝满意,却道:“西市的铺面鱼龙混杂,你若想做脂粉生意,不如考虑东街。虽租金贵些,但往来多是官家女眷,生意更好做。”
这是极实在的建议。
林映棠心中微动:“多谢王爷指点。只是东街铺面紧俏,恐怕……”
“本王可以帮你问问。”萧珩说得随意,仿佛只是举手之劳,“不过有件事,你需知晓——顾文渊落网后,招供了一些别的。”
他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
林映棠心头一紧:“别的?”
“他说,他偷的那些书画古籍,大多都转手卖给了一个叫‘墨香斋’的铺子。”萧珩盯着她的眼睛,“而这个‘墨香斋’,表面上做文房四宝生意,背地里……可能与北疆有关。”
北疆。
又是北疆。
林映棠想起契约附录里那条“关注各府药材采买异常”,忽然明白了什么:“王爷是在查往北疆走私的线路?”
“聪明。”萧珩放下茶盏,“书画古籍轻便价高,是洗钱和转移资金的上佳媒介。有人利用这条线,将京城筹集的资金换成古董字画,运往北疆,再从北疆换成药材、马匹,甚至……兵器。”
这案情远比书画失窃严重得多。
林映棠后背渗出冷汗:“那顾文渊……”
“他只是链条末端的小卒,知道的有限。”萧珩站起身,走到窗边,“‘墨香斋’的掌柜今晨被发现死在店里,看似是自缢,但本王的人验过,是他杀。”
他回头看她,目光如刃:“这条线断了。但本王相信,京城里像‘墨香斋’这样的铺子,不止一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