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离开，皇后似是在苦思冥想，望着上方漂白的房梁发呆。
她神情恍惚，许是还未从那疯病中走出来，眼神失焦。
好半晌，她将那铜镜举起，望着里面自己那张可怕的脸，诡笑布在脸上。
她要相信谢清晏吗，那自然是不能。
起初她被误导，找人刺杀皇帝，得到的却是温宁昭让皇帝更加信任。
差一点她父亲的丞相之位就要拱手让人。
幸好皇帝心有忌惮。
但也正因如此，谢清晏才会主动袒露谢斯与夜归月的关系，造成谢斯的死亡。
皇后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中，渗出滴滴鲜血。
她皇后之位恐怕也保不了太久，其他皇子更加指望不上。
若她不报仇，不手刃了仇人，即便是死她也不会心甘情愿。
“夜归月，本宫愿意与你结盟解决了谢清晏，让他痛不欲生，不得好死。”
“妾身能与姐姐结盟，此乃荣幸。”
夜归月从隐蔽的角落走出来，望着颓丧的皇后，缓缓坐在她的身边。
“你都听到了？”皇后审视的目光看向夜归月，敌意仍未消散，“你是否想好计谋对付谢清晏了？”
被戳穿奸计，夜归月故作装晕，谢斯一死她便醒了过来。
本以为自己能侥幸逃脱一劫，可没想到谢清晏在当时便观了全程。
从她被拆穿与谢斯的关系，到她怀有身孕被皇帝知晓的种种，谢清晏都在。
而这个人正是将她计划全部打乱的罪人。
夜归月对谢清晏的恨意早已涌上顶端。
若不是他，温宁昭也不会成为那陌生人，她恐怕早就与温宁昭扳倒皇帝，成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主和皇后。
一切都是谢清晏的错。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契机，皇后有疯病也是夜归月故意为之，只是为了迷惑谢清晏。
“姐姐可知，谢清晏最怕的是什么吗？”
皇后听罢摇摇头。
谢清晏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却仍有一个软肋。
夜归月将心底话告知皇后后，皇后不置可否。
“只要我们利用他，杀了谢清晏，太子的仇便会报了。”
“可是夜归月，本宫该信你？”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皇后才甘愿与她同盟，但夜归月绝对不是个可信任之人。
“姐姐，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信我曾经同你说的话。谢清晏他害得我孩子没有了亲生父亲，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夜归月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皇后顺着她的手望去，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夜归月和她说的话皇后还记忆犹新。
“姐姐，我腹中未长大的就是太子殿下的亲儿，我唯一想要的，便是你助我安全生下孩子，如此他成了一国之主，你便是那太后。”
没有人会不稀罕太后之位，那比皇帝的身份还要高的地位如何不让人眼红呢。
可皇后想要的，也不过是希望后世谢斯能有后。
再者……皇后狠厉的眸死死盯着夜归月。
若夜归月真的说谎，她一个将死之人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好，我答应你，一切按你的计划来。”
夜归月站起身，掀起皇后那凌乱的发丝，轻轻捏在掌心，温和道：“姐姐，太子的仇妾身帮你报了。”
皇后阖上眼睛沉思。
-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谢清晏下了马车，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外面。
这一路他都懒得去遮，那鲜红的血渗入黑衣里倒是看得并不清楚。
可那浓烈的血腥味还是渗入鼻腔。
晴儿怀中抱着外衫，匆匆跑到谢清晏身前披好。
“您为何不去找郎中治疗？”
谢清晏眯眯眼笑浑然不觉道：“不过是皮外伤罢了。先不管这些了。昨日安排的剑铸好了吗？”
晴儿只好点头：“放在了您的卧房。”
“那好你去通知温宁昭来我房中一趟，莫要多说别的。”
谢清晏指指伤口，故作严肃地拧着眉。
晴儿：“是，殿下。”
谢清晏回了房，摘下那碍事的外衫，脱掉所有的衣裳露出坚实的胸口。
他皮肤白皙，身体透着粉嫩，腰身极细，但看上去有几分瘦骨嶙峋。
加之他肩膀上的抓痕，竟带着可怜的意味。
金疮药上身，谢清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尾泛红，飙出了几滴眼泪来。
温宁昭推门进来，便瞧见这样一副场景。
谢清晏像是受了极大的欺负，眼眶湿润，伤口正渗着血。
即便是他赤裸着身子，温宁昭眼里却都被那伤口彻底吸引。
“清清？发生何事了！”
温宁昭几近暴怒的声音传来，谢清晏恍惚间抬头，便看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他。
“阿……”
“谁对你做的？”
一阵骇人的寒气扑面而来，谢清晏缩了下身子，立刻带上了笑颜：“无伤大雅，用些药膏就好。”
“你可是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
谢清晏将温宁昭放在他另一个肩膀的手拿了下去，握在掌心轻轻拍了拍。
“我已经上了药，不疼了。”
温宁昭眸光渗着阴冷：“那这是什么？”他的手指拂去谢清晏眼角的泪。
谢清晏心中发颤，但硬是没敢接上话茬。
上药时疼在所难免啊。
“先不必说这些。”谢清晏随意扯上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转而走到桌旁，上面放着一把还未开封的剑，“送你的礼物。”
温宁昭根本无心观察礼物，目光放在谢清晏的伤口上。
谢清晏叹气，只好将真相娓娓道来：“我今日去找皇后，但她因谢斯死了有了疯病，指甲划伤了几道罢了。”
“为何去找皇后？”温宁昭满目烦躁，那眸晦暗不明，漆黑地令人惧怕，“我会想办法解决皇帝，不必你参与。”
“你与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帮你帮何人？”谢清晏抬手将温宁昭抱紧，抚摸着他的脊背，“昨夜我那是做了梦，生怕你出事，才想将你赶去父皇那里。”
感受到温宁昭胸膛一瞬起伏，谢清晏继续道：“这不，我向你赔礼道歉，送你的礼物。你可否接受？”
谢清晏推开温宁昭，眼神里涔着渴求，眼巴巴的期待让温宁昭没了脾气。
“礼物不必，你对皇后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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