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西偏殿,自打从景仁宫请安回来,
管文鸳就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都跟着变了味儿。
以前那些见了面至少会堆起笑脸行个礼的宫女太监,
如今一个个眼神飘忽,跟她对上了视线,
立马就跟受惊的鹌鹑似的低下头,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那眼神里,三分探究,两分疏离,剩下五分全是“惹不起躲得起”的明哲保身。
“啧啧,这宫里的人,一个个都跟成了精的算盘似的,拨得噼啪响,见风使舵的本事比杂耍班子还溜。”
管文鸳捏着一块豌豆黄,却没什么胃口放下,对着窗外叹了口气。
这孤立无援的滋味,可真像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
更让她心里发毛的是她家那位“祖宗”——雪球大人。
那只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偶尔赏脸让人揉搓两下的布偶猫,
这几天简直是猫中焦裕禄,忧国忧民得不行。
它不再瘫在它的锦缎软垫上扮演一滩猫饼,
而是竖着两只雷达似的耳朵,迈着优雅而警惕的步子,在殿内来回巡逻。
从东窗根走到西帘子后,再从博古架下溜达到门口,
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睿智光芒。
“雪球,我的小乖乖,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减肥健身操?”
管文鸳看得眼晕,忍不住伸手把它捞进怀里,试图用抚摸平息它的焦躁。
谁知雪球毫不领情,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顶开她的手,
内心传音又急又气,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减你个头!蠢货!你的神经是电线杆子做的吗?粗得能跑马了!】
【还没感觉到吗?这空气里都是讨厌的味道!】
【是从皇后那个老巫婆巢穴里飘过来的……浓浓的恶意!都快冰了!】
管文鸳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揉搓着猫头,心里回话:
【这么玄乎?你都闻出具体成分了?】
【具体成分本大人闻不出!】
雪球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但那种阴险、算计、想要一把火把咱们这儿连同你一起烧成灰烬的坏心思,隔着八百里地本大人都能嗅到!】
【你这蠢女人,能不能长点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叽叽喳喳”声,格外喧闹。
管文鸳抬眼望去,只见殿外那棵海棠树上,
密密麻麻站了七八只麻雀,一个个小脑袋点的跟磕头虫似的,异常活跃。
雪球立刻从她怀里挣脱,轻盈地跳上窗台,
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然后充当起了同声传译,只是语气极其不耐:
【喏,那群傻鸟说,这两天总有个生面孔的小太监,瘦得跟麻秆似的,在咱们宫墙外面晃悠,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一只麻雀拼命点头,叽叽喳。
雪球翻译:
【那麻秆儿还老偷偷往咱们小厨房后头的柴火堆那边瞄!眼神贼溜溜的!】
另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补充。
雪球的声音都尖了:
【他说昨天看到那麻秆儿好像还跟景仁宫扫洒的小太监搭过话!】
【蠢女人,听见没!证据链都快形成了!】
【人家刀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还在这琢磨豌豆黄甜不甜?!】
柴火堆?景仁宫?
这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管文鸳要是再不明白,
那就真是傻子他妈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皇后的手段,竟然如此直接且恶毒?纵火?!
这简直是想让她管文鸳变成“烤全鸳”啊!
她心里瞬间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深宫大院,杀人果然都不用见血的,直接送你上火刑架!
不行,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她猛地站起身,脸上那点闲适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坚毅和……
一丝找到对手破绽的兴奋?
“翠果!夏禾!”
她扬声唤来自从管府带来的、最信得过的两个贴身大宫女。
“小主,有何吩咐?”翠果稳重,夏禾机灵,见她神色凝重,立刻端正了态度。
管文鸳清了清嗓子,开始部署,语速快且清晰:
“听着,从今天起,咱们钟粹宫西偏殿,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两个宫女一脸懵:“一级……战备?”
“对!”
管文鸳叉着腰,指点江山,
“第一,严格控制所有火烛!夜间殿内只留一盏必要的长明灯,人员离开时必须熄灭火烛,谁点的谁负责,出了事我唯她是问!”
“第二,小厨房那边的柴火堆,给我看得死死的!
派两个可靠的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盯着,一只陌生的耗子都不许靠近!”
“第三,夜间值守人数加倍!”
“咱们自己人,分成两班,给我把殿前殿后,尤其是窗户根底下,看得牢牢的!”
“发现任何可疑人影,先给我拿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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