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忠勇侯府前厅。
各房人马齐聚,气氛透着一种微妙的紧绷。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映出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最引人注目的是四老爷萧弘武。
年仅十五的少年,眉眼轮廓却最肖其父,身姿挺拔如松,是老侯爷亲手带在身边教出来的。
此刻他端坐在旁,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板正,与这沉闷的内宅氛围格格不入。
林默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轻轻叹了口气:“今儿叫大家来,没别的事,就是一块儿说说话。”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罕见的温和:“前些日子,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都悬着心。”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
“怕是对的,”林默话锋微转,声音渐沉,“经过这一遭,也该怕了。知道这高门大户的安稳日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她声音渐渐扬起,带着破而后立的决绝:“但是,怕过了,就得往前看!咱们萧家,还没倒!只要人还在,心还没散,这日子,就得过下去,还得过得更好!”
萧弘毅适时地接过母亲的话,他端坐在侧,神色沉稳:“母亲说的是。”
“家族逢此劫难,正是需要上下同心,共渡难关之时。以往……是我这个家主失察,致使家族蒙难。”
“从今往后,我萧弘毅在此立誓,必与母亲同心同德,整肃家风,再兴家业!也望诸位兄弟,能与我和母亲一条心!”
他这番话,既是表态,也是震慑。明确告诉所有人,他现在是母亲最坚定的支持者,母子一体,不容置疑。
林默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这才慢慢引入正题:“要想过得更好,光守着老本不行,得给家族寻条新路,给孩子们铺个前程。今天,主要就是说说这族学的事。”
底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多是些“早该如此”、“不知请哪位大儒”之类的话。
二爷萧弘业更是捻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盘算着能不能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塞进去镀层金。
“不过,这新族学,不单是读圣贤书。”林默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咱们要办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堂!”
“全面发展?”三房孙氏重复了一句,满脸茫然。
萧弘毅详细解释起来:“咱们族学除了经史子集,还将增设‘军略科’,已请了父亲军中退役的老将领授课。”
“‘实务科’,教授算账、农事、织造等经济之道;此外,府中女孩儿们也需入学,设‘女学’,除读书识字外,还将学习医理、还有……基础的防身之术。”
“什么?!”二爷萧弘业第一个跳了起来,胖脸上满是惊愕和不满。
“母亲!这、这成何体统!女孩儿学医理尚可说是为了持家,学防身术?还要学算账农事?”
“这传出去,我们侯府的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还有那军略、实务,于科举何益?这不是耽误孩子们的前程吗!”
他房里庶女最多,觉得让她们去“抛头露面”学这些,简直是浪费米粮。
“就是的。”二夫人留下的一个老嬷嬷也嘟囔着,“哥儿们苦读圣贤书才是正理,学那些杂学,岂不成了匠户之流?”
这时,四老爷萧弘武开口了,他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认真和武人的直接:
“母亲,二哥所言甚是,关于女学部分,儿子亦觉不妥。习武强身是好事,但男女同席,学习杂学,于礼不合。 女子当以贞静贤淑为要,舞枪弄棒,非淑女所为。”
底下伺候的不少下人也都偷偷交换着眼神,觉得老太君这病了一场后,想法越发惊世骇俗了。
萧弘毅感受到巨大的压力,额角见汗,试图缓和:“诸位兄弟,母亲也是为家族长远计……”
“长远计?”萧弘业尖声打断,“我看是胡闹!大哥,你是家主,你可要想清楚!”
“都给我闭嘴!”
林默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能震慑全场。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冰锥,逐一刺过在场每一个反对的人。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是来通知你们的!”
“这新族学,就这么办!”
“侯府本家,所有适龄子弟,不论嫡庶,无论男女,有一个算一个,除非病的起不来床,否则所有课业必须参加,谁敢无故缺席,家法伺候!”
“族里的孩子,愿意来的,我们欢迎,按章程来,愿意学什么就学什么;不愿意来的,绝不强求!”
这时,一直沉默的萧明珩站起身,,清朗声音打破僵局:“祖母,父亲,孙儿觉得增设‘军略科’与‘实务科’极好。”
“知兵事,方能明大势,不为妄言所惑;通庶务,方能理家业,不被小人蒙蔽。此为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
周氏也鼓起勇气,柔声补充道:“母亲,儿媳觉得,女孩儿学看账、懂些谈判交涉的道理,并非为了与人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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