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
标题淡去。
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吹过画面的声响传来。
紧接着,四行诗伴着萧索的秋景,以一种冷硬而决绝的语调被吟诵出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大唐,贞观年间。
诗念完了,殿里一下特别安静,跟刚才聊辛弃疾时的热闹劲完全不一样。
“这诗......口气是真狂。”
“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阵势也够大。”
“可朕怎么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呢?这狂劲,透着一股子狠,凉飕飕的。”
李世民摸着下巴,盯着那几句诗,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陛下圣明。此诗绝非一般的疏狂。”
“细品之下,百花杀虽是说百花开败,但一个杀字,戾气太重;黄金甲那是将士的盔甲,却要透长安、满城尽带。”
“这哪里是文人咏菊言志,这分明是......”
魏征早就板起了脸,这时捋着胡子,沉沉地开了口。
“分明是心怀异志,图谋不轨!”
玄龄接过话头,语气严肃。
“陛下,此诗借菊花说事,实则句句暗指。”
“他以‘我花’自比,视其他所有人为‘百花’,意欲在其得势之时,令万马齐喑。”
“更要紧的是,他点的地界是‘长安’,图的景象是‘满城尽带黄金甲’!这已不是狂想,而是裹挟着兵戈之气的妄念了!此乃反诗无疑!”
他对李世民拱手道。
“反诗?”
程咬金眨巴着眼睛,总算听明白了关键。
“哎哟!俺老程就说嘛,读着后背发凉!”
“这哪是赏花写诗啊,这不就是憋着要造反,带兵打进城里的意思吗?好家伙,这狂得也太吓人了!”
“谁啊这是,脑袋不想要了?”
他咂咂嘴。
“玄龄看得很透。此诗之狂,不在性情疏放,而在其志在于颠覆,其意在于取而代之。”
“字面上是咏菊,骨子里怕是藏着吞天吐地的祸心。”
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脸色沉静下来。
“只是不知,这作诗之人是哪朝哪代,又身在何种绝境,才酿出这般酷烈决绝的诗句。”
他顿了顿,看着天幕,眼神复杂。
“若他是开国创业之君,以此明志,倒也算是一种气魄。可若他只是一介臣子,甚或布衣......”
李世民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以此诗观其心,此人若非已然举事,便是心存此念久矣。”
“诗成之日,恐怕便是他走上不归路之时。才情或许有之,但这条路,注定是血火之路。”
魏征叹道。
“天幕以此诗为‘狂士’开篇,恐怕正是看中了其中这股不惜掀翻一切的逆反之气。”
“这与辛弃疾的悲愤豪放,全然不同了。”
房玄龄补充道。
殿内一时无人说话。
刚才讨论辛弃疾时那种带着欣赏的轻松感,被这首突如其来的“反诗”冲得干干净净。
这“狂士”的第一份答卷,竟然如此沉重而危险。
“得,这天幕还真能挑。”
“一会儿让人佩服,一会儿让人害怕。这写诗的猛人,俺看还是别遇上的好。”
程咬金嘀咕了一句,算是给这场议论收了尾。
大明,永乐年间。
朱棣看着那“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字句,先是神色一凝,仿佛想起了什么。
随即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颇堪玩味的神情。
“黄巢......”
他轻声念叨了一句。
“这人,朕知道。一个私盐贩子出身,屡试不第,最后竟真让他掀起了好大风浪。”
“他这诗,口气是狂得没边了,不过嘛......”
他转向身边的儿子们和太孙。
“诗写得确实不错,狠劲十足,志向也大。”
“后来他也真干成了,带兵打进了长安,把那些公卿权贵......嗯,杀了不少。”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超然事外的点评意味。
“爹,您觉得这人算是一号枭雄吗?”
朱高煦看着天幕,轻声念叨着诗句,随后对朱棣说道。
“枭雄?”
“算是吧。不过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他那一套流寇做派,终难长久,最后败亡身死。”
“但这首诗,这份在失意时敢想翻天的狂气,倒是留下来了。”
朱棣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
“此诗戾气过重,恐非国家之福。”
“若人人失意便作此想,天下岂有宁日?”
这时,胖乎乎的太子朱高炽捧着茶杯,插话道。
朱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们说,要是这首诗,让唐太宗李世民看见了,他会怎么想?”
他目光扫过一旁沉稳的青年太孙朱瞻基,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汉王朱高煦和沉默的赵王朱高燧,忽然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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