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撕裂了荒原的寂静。
火药的气味瞬间在微咸的海风中炸开。
柚梨奈那声即将冲出喉咙的尖叫,被硬生生卡断,她瞪圆了双眼,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与色彩,只剩下视野中心那个站立的身影。
鹤奶奶的身体剧烈一颤,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发白,手中的木质拐杖几乎要脱手坠地。
岩舞悠介脸上的礼貌笑容,彻底凝固。
子弹精准无误。
它命中了白厄的额头正中央。
然而,预想中脑浆与鲜血齐飞的画面并未出现。
没有身体的后仰,没有痛苦的闷哼,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白厄只是站在那里。
他湛蓝的眼眸平静无波,倒映着岩舞悠介那张开始扭曲的脸。
那枚铜黄色的弹头,并非穿透,而是像被一块柔软的磁石吸附,就那么镶嵌在他的皮肤表层。
一秒。
两秒。
弹头开始发红,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
高温让铅芯瞬间液化,化作一滴滚烫的银色铁水,顺着白厄高挺的鼻梁缓缓滑落。
它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灼热的银白泪痕,最终滴落在脚下的沙土地上。
滋滋——
一声轻微的、仿佛热油滴入冷水的声响。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岩舞悠介举着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额角泌出的冷汗汇聚成流,滑过太阳穴。
怪物。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尖叫。
这不是人!
“你、你是——”
他的声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却再也无法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白厄抬起手。
他用食指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抹去脸颊上那道已经冷却的金属痕迹,然后低头看了看指尖上残留的银灰色粉末,眉头皱了一下。
“弄脏了。”
下一刻。
白厄的身影,从岩舞悠介的视网膜上被抹除了。
速度快到无法捕捉!
前一帧,他还在那里。
后一帧,那片空间就只剩下空无一物的荒原背景。
紧接着——
惨叫。
如同地狱之门洞开,数道凄厉绝望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同时爆发!
“啊啊啊啊——!”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怪物!不要过来!不要——”
声音此起彼伏,又在短短两三秒内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痛苦的哀嚎。
岩舞悠介僵硬地转动脖颈。
他看见了。
看见了此生都无法从噩梦中驱逐的画面。
那些原本埋伏在集装箱阴影里的七八个手下,此刻全部蜷缩在地上。
他们抱着自己扭曲变形的手臂或腿脚,身体痉挛,面孔因为剧痛而狰狞。
每个人手中的枪械,都不见了。
散落在他们身边的,是一堆堆被暴力拧成麻花的钢铁残骸。
而白厄,就站在他们中间。
他手里正拎着一把左轮手枪。
不,那曾经是一把左轮手枪。
此刻,它已经变成了一团彻底的废铁。
枪管被拧成了麻花钻头般的螺旋状,弹巢整个被压进了枪身框架,连扳机护圈都断成了三截。
白厄随手一扔。
咣当。
那团废铁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五秒。
岩舞悠介的大脑一片空白。
跑。
逃跑的念头疯狂地撞击着他的头骨。
可他的双腿却灌满了铅,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中战栗,拒绝执行大脑的指令。
“你刚才说——”
一个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岩舞悠介的身体猛地一弹,他惊骇欲绝地回过头。
白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距离近到,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干净的、属于洗衣液的清爽味道。
“——让我不要插手?”
白厄轻轻歪了歪头,那双湛蓝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岩舞悠介那张因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
“不不不不不——”
岩舞悠介的声音完全变了调,他手脚并用地向后退,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举起手中那把仍然温热的枪,对准近在咫尺的白厄,疯狂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剩余的子弹在极近的距离倾泻而出。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额头,胸口,腹部,大腿。
每一发都精准命中。
然后——
全部融化。
一滴滴银白的金属液体顺着白厄的卫衣布料流淌下来,在他的脚下汇聚成一小滩不规则的、闪着诡异光泽的水洼。
白厄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被打出十几个焦黑弹孔的灰色卫衣,轻轻叹了口气。
“这件还挺喜欢的。”
岩舞悠介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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