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氤氲的太医院内,顾绮梦指尖轻叩檀木案几,目光落在徐太医刚呈上的药方上。羊毫小楷写着天麻三钱,钩藤五钱,字迹工整如列阵士兵。她唇角微勾——第三味药的二字,起笔处那不易察觉的顿挫,与三日前截获的西戎密函上的暗记如出一辙。
徐太医这手字,倒让本宫想起个典故。顾绮梦突然用指甲划过字,药方上顿时现出一道浅痕,前朝柳太医因在药方里藏密报被凌迟处死,听说剐到第三百刀时还在背诵《本草纲目》。
徐太医捧药壶的手纹丝不动,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殿下说笑了。老臣这字是年轻时在御药房抓药练的,自是比不得翰林院的清贵。
顾绮梦轻笑,从袖中抖出一卷泛黄册子。册页展开时,太医院特有的樟脑味混着墨香散开——这是二十年前的御药房出入记录,某页边角赫然印着半个沾血的指纹。
建安十二年腊月初七,徐太医领雪莲二两。她指尖点在那行模糊记录上,有趣的是,当日太医院并无雪莲入库。更巧的是...鎏金护甲突然敲在药壶盖上,发出清脆声响,西戎使团那日正好进贡了天山雪莲。
药壶里的汤汁突然沸腾,溅出几滴在青石地上,蚀出细小凹坑。徐太医的白须在蒸腾热气中微微颤动:殿下明鉴,那年老臣尚在御药房当差,领的是替先帝试药的差事。
是吗?顾绮梦突然掀开药壶盖,热气腾起时她迅速将一枚银针插入又抽出。针尖在窗外光线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那徐太医解释下,为何你煎的药里会有西戎王室专用的蓝顶雪莲?这种雪莲只生长在西戎圣山顶峰,花瓣上的蓝粉能让人在三个月内慢慢心力衰竭而死——先帝当年就是这么驾崩的吧?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顾绮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新来的药童失手打翻了托盘——她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专为此刻而设。
徐太医的呼吸终于乱了半拍。他放下药壶时,袖口露出腕间一道陈年疤痕。殿下近日操劳过度,怕是出现了幻觉。他转身取药柜最上层的玉盒,老臣这里有安神的...
七叶安神散?掺了乌兰花汁的那种?顾绮梦突然拍案而起,案几上所有药包同时震开,各种药材在青石地上铺成诡异的图案,徐太医可知,你每次抓药时故意漏下的那味药,正好让本宫拼出了西戎密文里的二字!
太医院的铜漏突然停了。在这死寂的刹那,顾绮梦看见徐太医眼中闪过一丝她熟悉的光芒——那是她在现代审讯室里见过的,连环杀手身份被揭穿时的兴奋。
殿下比老朽想象的更聪慧。徐太医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佝偻的背脊渐渐挺直,可惜殿下有所不知,这太医院的地砖下可是埋着三百斤雷火石,足够让我们...他猛地踩向某块地砖,...同归于尽!
地砖纹丝不动。顾绮梦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把铜钥匙:徐太医找的是这个?寅时三刻本宫就让人把机关锁死了。她突然掀开药柜后的帷幔,露出墙上巨大的西戎地形图,图上十七处要塞都被朱砂圈红,顺便说,你藏在《黄帝内经》书脊里的密信,本宫已经稍作修改后送回西戎了。
徐太医的脸第一次彻底扭曲。他扑向药柜暗格时,顾绮梦已经按下案几底部的机关。十二名凤仪卫破窗而入的瞬间,太医院所有药柜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谍报工具——从密码本到微型雷火弹,一应俱全。
雪狼大人。顾绮梦用西戎语轻声道,看着徐太医瞬间僵直的背影,你的同胞哥哥——真正的徐太医,二十年前就被你亲手吊死在圣山松林里了吧?
徐太医——不,西戎间谍雪狼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药柜上的瓷瓶嗡嗡作响:殿下既然知道这么多,可曾想过老朽为何甘愿潜伏二十年?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狼头刺青,因为西戎王庭的雪崩计划从来就不止我一个!
顾绮梦的鎏金护甲在案几上敲出清脆的节奏:让本宫猜猜...是礼部张侍郎养的那些羽毛根部都涂了蓝顶雪莲粉的信鸽?还是那雷打不动每月十五都要去城南的西域香料铺的兵部武库司的刘主事?她每说一个名字,雪狼的脸色就灰败一分,哦,还有最有趣的那个——冷宫里的陈贵妃,她每日诵经用的佛珠,那内壁里竟刻着的可是西戎的经文?
雪狼踉跄后退,撞翻了药碾子。他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太女,这些潜伏最深的暗桩,连西戎王都未必全知道。
很奇怪本宫如何知晓?顾绮梦抬手轻抚了抚鬓角轻倚着扶手道“前日恰巧有只鸽子掉进了本宫院子,那鸽子看着就与众不同。本宫叫人一查还真是一个大惊喜,你说这是不是连上天都在眷顾我大荣?”
雪狼最后的防线崩溃了。他猛地咬向衣领——那里藏着见血封喉的毒囊,却被顾绮梦早有预料的一记手刀打落。凤仪卫一拥而上将他捆成粽子时,顾绮梦已经走到那幅西戎地图前,朱砂笔在某处峡谷画了个血红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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