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袖一拂,一面水镜凭空浮现,镜中景象流转——
正是此前他只给崔院长看过的画面。
“此前老崔嘱我暂瞒此事,但如今局势愈发恶劣,诸位也该知晓了。”
当众人看清那水镜之中呈现的景象时,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居然已经……”
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了吗?
师浊清指尖微颤,指向水镜,半晌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正因如此,”崔院长语重心长:“我才不得不行此急策,让这些孩子们提前去面对西方浮图的魔变。”
“我何尝不想将他们护于羽翼之下,让他们再多些安稳修炼的岁月?可天时不再,我们或许已没有从容的时间了。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位在场的长老,接下来的话语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我们几个老家伙都知道到了那天会发生什么,自顾不暇,到时候几位能有把握能护住他们?”
几位长老难得全部陷入沉默。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时间,来不及让他们慢慢长大了,有时候,拔苗助长,也未必不是一条不可取的路。”
水镜中,是一方翻腾不休的黑气。
魔界之所以没引起大乱,全赖于几万年前的几位大能——亦是他们的师祖前辈,以全身修为为代价,勾连几方天地之力,将整个魔界困于强大封印之中。
然而随着岁月流转,封印之力渐弱。
近些年来,裂隙频现,让一些魔物趁此机会出来兴风作浪。
封印若是不能长久,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们都希望这些孩子……
能拥有活下去,甚至扭转乾坤的力量。
谢无迟,尔玉这一行人,并非衍虚学宫培养的唯一一批弟子。
但他们,很可能已是最后一批。
也是诸位长老所见过的,天赋最为卓绝、心性也最值得期许的一群孩子。
…………
而另一头的尔玉一行人,却正陷入了一个极其棘手的局面。
“追踪灵引……消失了?”
众人屏息凝神,眼睁睁地看着谢无迟掌心那缕原本稳定指引方向的银白光丝,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彻底黯淡消散无踪。
难以置信!
追踪灵引之术一旦种下,本该如影随形,不死不休!
“按这情形,莫非那魔物自行湮灭了不成?”
凤夕年最先按捺不住,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与焦躁。
“按,按常理而言,灵引消散,的确通常意味着追踪目标的气息彻底消亡……”
梅书礼在凤夕年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注视下,声音越说越小,最终几乎细不可闻。
结论实在荒谬——
刚刚才夺走了浮世镜,狡猾异常的魔物,怎么可能就因为发现被种下追踪秘法就暴毙?
“不。”
尔玉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心中的困惑。
“也许并非消亡,极可能是动用了某种极为特殊的秘法,将自身的所有气息与能量波动压缩至近乎虚无的极致状态。”
她看向众人,一字一句道:“类似于一种极高明的‘假死’。”
“确实有这种可能,那如此一来,情况便棘手了。”
周郝郝蹙眉,“浮图地界如此辽阔,我们该去何处搜寻?这才是眼下最大的难题。”
一直沉默凝思的谢无迟却在此刻忽然开口,目光转向其余几人:
“你们各自排查的情况如何?”
是了,魔物出现,是为了浮世镜,但这处出现的魔患,不可能和它没有一丝关系。
或许从魔患入手,能有所突破。
话题转换得突然。
但众人皆非庸碌之辈,立刻领会其意,迅速将方才分散调查的结果汇总道来。
“时间紧迫,我们仅排查了宝佛寺周围方圆百里。所幸,所居凡人之中,并未发现任何魔气侵蚀或异化的迹象。”
李不凡将所查到的消息一一说来。
负责寺内排查的梅书礼接口道:“第二组,经仔细甄别,宝佛寺内共发现出现轻微症状但尚未完全失控的僧人七十二名,现已全部隔离安置,严加看管。”
一向懒懒散散的北冥此刻也难得正经:
“我们核查了所有已感染僧人的日常接触,饮食之物。但他们之间并无明确共通之处,物品,地点皆无异常交集。未能发现明确的传播源头或媒介。”
无凡人魔化。
患上魔蛊的僧人如此多,一定是有共同之处,可有可能接触的地方都查了,并无异常。
线索似乎在此处戛然而止。
“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一无所获?”
凤夕年语气焦灼,透着几分不甘。
众人陷入短暂的沉寂。
“不见得。”
尔玉忽然出声,她微微眯起眼,眸中闪烁:“奇怪奇怪,诸位,难道不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吗?”
“怎么说?”
众人都有些好奇。
“宝佛寺内的高僧皆是修行有素的佛门弟子,梵迦的护体金光更是强横无比,连谢无迟破起来都需耗费一番力气。可如今,寺中修为不俗的弟子有数百人染上魔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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