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古神,无数典籍上都尔玉曾看到过他们的传说。
他们被奉为创世之源,是天道意志在人间的显化与代行者。
而后,神创万灵——
点神,化妖,造人。
各司其职,各掌一方乾坤。
她得了机遇,了解的更为透彻一点,在那些记忆碎片里,她看到了最后一位最为神秘的神明九烨的少许人生。
可在苍玄娓娓道来中,从前种种记录在书籍上的真相,被尽数被推翻。
“九烨是最后一位被天道造出来的神明……他本不该诞生,也不能活下来的。”
天道无形无质,却需有形之体执行其“造化万物”的意志。
于是它汇聚天地间至精至纯的灵蕴,塑成神躯,赋予神格,这便是古神的由来——
他们既是独立的生命,亦是天道落子的“工具”。
可九烨缘何比他们整整晚了几万年?
因为天地灵气,或者说构成他们神躯本源的‘力’,并非无穷无尽。
前三位神明诞生时,正值鸿蒙初辟,灵潮澎湃,各自攫取了堪称海量的本源。
待到天道觉得需要第四个执行者时……
余下的材料,已经不足以完整地健康地再造一位神明了。即便勉强造出,也注定先天不足,本源亏空。
明知会是这种结果,可天道还是将他造了出来。
赋予其生命,却不考虑其如何存活,似乎只为了让他来这世间,匆匆的走上一遭。
他们捡回九烨后,将他养了一段时间后,却发现他越发孱弱,身上的神力几近衰微。
后知后觉的,他们才想通了这一点。
苍玄长叹:“九烨,是我们养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我们怎么可能看着他去死呢?”
加之,三位神明私心里都隐隐的认为,九烨的孱弱,与他们诞生时汲取了过多本源脱不开干系。
不舍与愧疚,如同两条交织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们的心。
于是,在不舍与愧疚的双重驱使下,三位神明用了一些违逆天道的秘法,硬生生的留住了这个本该消散的神明。
尔玉听到这儿,便已经知道之前古籍上所记载的那些都是假的。
从之前所看的记忆,以及如今苍玄的讲述中,无一不表明其余三位古神对这位幼弟近乎无原则的溺爱。既然如此,后世典籍所载,因九烨造出魔物而引发古神群起诛之的说法,又如何成立?
尔玉才将自己的疑惑讲出,苍玄便懒洋洋地打断了她:“小姑娘,听故事要有耐心。我这刚起了个头,还没讲到故事的高潮。”
于是乎,尔玉乖乖闭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被你打了个岔子,方才讲到哪了……哦,我们费了些代价,养大了九烨这小子。”
“但,之前也提过,天道弄出我们,可不是让我们光吃饭不干活的。它欲造万灵,造出我们吧,其实更像是造出来了一个工具,要借着我们的手去完成它的目的。”
“造物不是凭空想象,需要合适的地方和趁手的法器。我们寻寻觅觅了很久,直到偶然路过一座山,发现山间有一方水泽,其中蕴含的生机纯粹磅礴,几乎是天生的造物温床,这地方就是后来所说的生泽了……”
而后便如古籍所记载的一般。
“于是我们开始浩浩荡荡的造物。天地之灵气是有限的,我们所造的每一个生灵,都得赋予他们灵气,这份灵气自然得从我们身上取。每多造一人,我们身上的神力并会少一分。”
尔玉听到这儿皱起了眉。
这……天道岂不是将这些神明当成了芥子袋?
它将磅礴神力“寄存”于古神体内,却又要求他们通过造物,将这些神力一点一滴“分发”出去,赋予新生灵。
古神们如同被暂时托管的宝库管理员,职责却是将库中珍宝悉数散尽。
但这个比喻又不是很恰当,失去珍宝固然可惜,钱财由且可以赚回来,可他们掏出去的是构成身体的神力,而失去神力的神明,最终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们往外掏的,是自己的性命!
苍玄的声音淡淡的,到听不出一丝愤怒和不甘:
“这本是天道给予我们三的任务,我们既然承了这份力,也要担了这份责。为了万物生发,我们甘愿。慢慢散尽神力归于虚无,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一种使命的终结。”
“可九烨那小子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追在我们身后,他居然也想学我们造物。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天道也把‘造物’的意念,灌输给了他!”
苍玄讲到这儿不禁冷笑,声音里带了些薄怒:
“它还妄称是父神?!让九烨来带世间,却又不给他健全的神躯,不让他长命。我们三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将他养大,就是希望他好好活着。造物,自有我们三个,我们得了它的力,便认了这命,归于寂灭,也无甚可说!”
“可小九不同!他没从它那里继承到什么神力,分到的那些都不够活几口气,天道居然还要打起他那点子神力的主意!”
对于造物,他们三人是极不赞同的。
他们自身神力磅礴,即便日日消耗,支撑个千年万年也尚有余力。
可九烨呢?他那条命本就是他们三人逆天改命从鬼门关前抢回来的,哪经得起这么霍霍?
只怕刚造出来,他就得魂归天地!
尔玉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却不免嘀咕:后来不还是造了么?而且看如今容钦那翻云覆雨的架势,哪里像是“魂归天地”的样子?活得可比谁都“精神”。
按下心中腹诽,尔玉集中精神,继续听这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这倒霉孩子也不是个犟性子,”苍玄的声音缓和了些,“我们用一块‘混元玉’,就暂且把他哄住了,没再整天缠着要学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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