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学校就放暑假了。
暑假作业是薄薄的两本小册子,一本语文,一本数学,十六开的,每本只有三十页。李立远和李丽娜每天用十几分钟就能写完一页,而暑假有一个半月那么长的时间呢!他们闲着没事,就跟妈妈商量,可不可以出去玩?
刘淑芳就跟他们约法三章,第一是不可以下河;第二是不可以跑太远;第三是不可以做坏事。
这么一解封,两个孩子就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但是他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那些小朋友都是带着任务在玩的,有的挖野菜,有的割猪草,有的拾柴火,有的采蘑菇,有的带弟妹……只有他们兄妹俩,就是玩儿,纯玩儿。
起初,他们是等朋友们干完活了再跟他们一起玩;有时候等着急了,他们也帮朋友们干活;后来他们就想,我们为什么不像别人那样呢?
所以,忽然有一天,刘淑芳下班回家,就看见院子里晒着一堆蘑菇,去耳房取劈柴,又发现旁边多了一些干树枝,灶房地上搁着一筐野菜……
李立远和李丽娜眼神热切地看着刘淑芳,那意思好像在说,“妈妈,看我们多能干!快表扬我们啊!”
“这些都是你们采回来的?你们也太能干了吧!”刘淑芳是从来都不吝表扬孩子们的。
是的,是的!两个孩子拼命地点头。“妈妈,干树枝是我捡回来的!”李立远说。
“妈妈,野菜和蘑菇是我采的!”李丽娜说。
“你们真是太厉害啦!”刘淑芳笑着赞叹,她俯身看着晾在院子里的蘑菇,“丽娜,妈妈也不认识哪些蘑菇可以吃,哪些蘑菇是有毒的?你是咋认识这些蘑菇的?”
李丽娜立刻给刘淑芳科普,“妈妈,我是跟李娟学的,她家就在咱家前面隔三趟房子。她和她妹妹李艳都采了好多蘑菇了,听说她奶奶都拿去卖了!”最后那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因为现在不许私人买卖。
刘淑芳看着这些蘑菇,心里不确定能不能食用,但他也不想打击闺女地积极性,“哦?看起来有好几种呢,这些都是什么蘑菇啊?”
李丽娜指着那一堆深褐色的大蘑菇说,“这些是牛肝菌,听说特别美味,炒土豆片炖鸡都好吃!”她又指着数量最多地一堆灰白色的蘑菇说,“那些是草菇,口味一般。还有那些,是杨树菇。那些小白色的是鸡腿菇……听说还有一种鸡枞菌,特别好吃,可惜我没有遇到。”
“哎呀!你认识这么多品种呢?不认识的可千万不要采啊,我听说有的毒蘑菇吃了会躺板板呢!”刘淑芳警告道。
李丽娜给了妈妈一个放心的眼神,“我知道,李娟她奶奶都给我们把关呢,而且我们还没遇到过不认识的蘑菇呢。”
第二天上班,刘淑芳每样蘑菇都带了一个,让同事们看看,是不是可以食用的,结果是都可食。然后就掀起了一股采蘑菇热。整个暑假,车间里我家孩子又采了什么蘑菇的话题就没有断过。
园子里的蔬菜都下来了,谁还吃野菜啊?
刘淑芳把孩子采回来的野菜都晾晒成梅干菜,采多少晒多少。
一批一批又一批,经过三蒸三晒的,就收起来留着冬天吃,经过这样处理的梅干菜久储不坏。
李立远也捡回来很多干树枝,他都用自己搓的草绳捆成二十厘米长的小捆,在耳房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他们教室里冬天要生炉子取暖,每个同学都得带一定数量的劈柴,他准备的这些,他和妹妹用绰绰有余了。所以他很有成就感,就不用到了冬天再临时抱佛脚了。他是这么对李丽娜说的,刘淑芳听到了,也很为他鼓掌,狠狠地表扬了他一顿!
大家都以为,暑假会一直这样快乐。一件令人措手不及的悲剧悄悄拉开了序幕。
八月二十日这天,气温出奇的高,炽热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已经有十几天没有下雨了,柳树的叶子都干得失去了光泽,知了藏在树枝上一声声地鸣叫着,更给人们平添了一丝烦躁。
李立远和李丽娜这几天也躲在家里,李立恒也没有上托儿所。
下午,被服厂,厂办的干事慌慌张张的跑进成衣车间,大声喊着,他的嗓音盖过了缝纫机的噪音,“你们车间有没有住生产街道的?赶快回家看看去,刚刚传来的消息,有一个男孩落水了,好像是已经死了!听说他是为了救他妹妹……”
干事的喊声刚落,就像一枚炸弹投进河水里,车间里立刻开了锅!
“谁家是生产街道的?”
“小刘!小刘!你家不是生产街道的吗?”有人喊道。
“我家儿子才两岁,不可能是我家!”刘玉凤回答道。
“我没有问你,我在问刘淑芳呢!她家大儿子九岁了,而且他有个七岁的妹妹!”那人喊道。
“可不是咋的?我看很可能就是她家!”罗术蓉幸灾乐祸的附和道。
而他们要提醒的刘淑芳,此时已经跑出车间,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大门口……
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的时候,隔着窗户,看着坐在东屋炕上玩嘎啦的三个孩子,她一屁股坐在院子里,也分不清脸上流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三个孩子听到动静,看见妈妈坐在院子里,连忙穿鞋下地,跑出屋子,围绕着她,“妈妈,你咋地了?”
刘淑芳喘匀了气,借着大儿子的拉力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我听说有孩子落水了,可把我吓坏了,怕是你们,就一口气跑回来了!闺女,快帮妈妈倒碗凉白开,可渴死我了!”
咕嘟咕嘟,刘淑芳一口气喝了一碗凉白开,这才缓过劲来,听李立远给她说这起落水事件。
落水的是一个四年级的男孩子,名字叫做杨正,他的妹妹跟李丽娜是同班同学,叫杨好。今天下午,杨好想要池塘里的荷花,她哥哥杨正就帮他去采,可是那荷花距离岸边有些远,他就脱了凉鞋挽起裤腿,下到池塘里面试探着往前走。
起初还好,那池水只到他的膝盖处,可是后来那池底越来越陷,他往外拔脚的时候不慎跌倒了,结果就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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