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芳看自己家的孩子没事,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为那个遇难的孩子感到深深的惋惜,那是一个本可避免的悲剧啊。
李立远、李丽娜和他们的小伙伴们也沉浸在悲伤之中,他们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出门,继续留在家里把暑假作业都写完了,然后再挨天地往上面填日期和天气信息。
又过了几天,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坊间流传着,说那个池塘里出了水鬼,专门抓十来岁的小孩子!那个前几天溺死的杨正的妹妹,就是那个叫杨好的小姑娘也溺死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大人们都拘着自己家的孩子们,不让他们去水边玩,特别是那个荷花池,尤其不能靠近!
其实哪有什么水鬼,事实是杨正因为帮妹妹杨好摘荷花不慎溺死了,她的奶奶迁怒于她,总是开口闭口地骂她,“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个扫帚精!都怪你这个丫头片子,你咋就不替好人死了?”
杨好的父母也沉浸在丧子之痛里不能自拔,哪里还有精力顾念女儿?小姑娘受不了奶奶的责骂和对哥哥的愧疚之情,在奶奶又一次责骂她的时候,就跑到那个荷花池边痛哭,也许是产生了幻觉,也许是她真的不想活了,就向池子里走去,当被人发现的时候,可怜的孩子已经陷在淤泥里停止了呼吸。
如果说杨正的死是一个意外,那么杨好的死绝对是家人的疏忽!
一个小小的池塘,曾经给人们带来很多的欢乐,那些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欣喜,那荷塘月色的美景,那莲子和藕的美味,如今都变成了无尽的伤悲和恐惧!连带着那池塘的周围都成为禁地,人们非必要不前往。
街道经过研究决定,把那个池塘填上了。填平的池塘照比周围还是有些低洼的,街道组织大家移栽了一些耐涝的柳树和榆树,也算为居民们的劈柴开拓一点儿地界。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无论怎样,生活还得继续,当那片树木蹿到三米多高的时候,人们早已忘记了小巷子里曾经有一对叫杨正和杨好的兄妹,他们妈妈的肚皮也高高地隆起了,据说怀的是一对双胞胎。这些都是后话。
杨家兄妹溺亡的消息也传到了县城的其他街道,刘淑芳的公公婆婆也听说了。他们老两口一起来到刘淑芳家,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回去跟他们一起生活,说这里煞气太重,实在不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还是他们家的那里好,主要是安全,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哪家的孩子出事的,更何况是一下子淹死两个!
左大妮一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就拔高了,那穿透力,刘淑芳真担心被隔着两趟房子的杨家人听到!她恨不得拿大扫帚把婆婆扫出去,“妈,您快别说话了。那杨家就住在右前方不过七八十米,您也不怕人家听见?您礼貌吗?您这是在宣扬封建迷信思想,您知不知道?如果被有心人听见您说的话题,给您举报了,烈属的身份也不一定能保住您!”
左大妮这才惊觉她自己说错话了,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淑芳见她怕了,在心里冷哼一声,知道害怕就好。她放缓了声音说道,“爸妈,您二老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您没发现他们都长高了,也长胖了一些吗?而且,这里住房更宽敞一些,也更有利于孩子们的身心健康。”
老两口又一次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地走了。
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虽然现在他们每个月只能拿到每人八元的烈属养老补助,照比之前的九十元是大大缩水了,可是左大妮有退休金,李铁柱再过几年也退休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小儿子没有结婚了,房子也是现成的,他们这些年来拿着大儿子的津贴,还有那笔抚恤金,手里的积蓄还是不少的。何必贪心不足地总想薅大儿媳妇和几个孙子的羊毛呢?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李丽娜拍拍胸脯,对李立远说,“哥,你说咱奶他们死心没有?他们还会再来吗?”
李立远绷着一张小脸,摇摇头说,“依咱奶的性格,出门没有捡到就算丢了,他们怎么会死心呢?我看他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这还真让他们猜对了。
李铁柱和左大妮一路上互相埋怨着回到家里,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大儿媳妇母子四人摽回家来,好拿回财政大权,大儿媳妇的工资加上三个孩子的抚养费补助,一个月可是有小一百来元的收入呢,把那些钱拿到手,他们娘几个能吃多少?大部分还不是都落入他们老两口地腰包!只要不饿着他们,就没有人能说出他们老两口一句不是来,只是,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乖乖回来住呢?
想啊想,左大妮终于想出来一个好主意,她迫不及待地说给李铁柱听。李铁柱一拍大腿,“老婆子,还是你有主意!好,咱们就去这么办!你明天就去。不,明天你先去供销社,那几张票先不给老二家,明天你多买点儿好吃的,什么饼干、糖块儿,都买些,就不信笼络不住一个小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左大妮收拾好家里,就拎着个布兜子去供销社了,她买了一斤饼干,一斤槽子糕,一斤大白兔奶糖,把攒的几张票都用了。
中午下班了,刘淑芳刚走出被服厂大门没多远,就看见李立远和李丽娜气喘吁吁地迎面跑过来,“妈妈,弟弟不见了!”两个孩子都快急哭了。
刘淑芳急忙问道,“怎么回事?你俩慢慢跟妈妈说。”
“我们在家里玩。”李立远擦着汗,回忆着说,“后来,我们嫌屋里闷,就去房后玩。我和妹妹拎了两桶水洗衣服了,给弟弟整了一盆水让他自己玩。等我们洗完衣服,就发现弟弟不见了。我们到处都找了,没有找到,就跑来告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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