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豆丁,你要钱做什么?”李丽娜笑道。
李立恒收回小人书,很爱惜地放回抽屉里,这才郑重地对李丽娜说,“姐姐,你别看不起我,我是小,又不是傻!钱能办很多事情,你别以为我小就啥也不懂。我的图画本和蜡笔不是拿钱买的呀?你的织针和毛线不是拿钱买的呀?还是咱哥的篮球不是拿钱买的呀?我挣钱了,就不用咱妈帮我买蜡笔啦。咱妈那么辛苦,不累吗?我心疼!”
李丽娜和她的同学们都懵了,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该有的觉悟吗?他们都有些惭愧了,章常丽拉拉李丽娜的手说,“你弟弟好懂事哦!”
李丽娜与有荣焉,不再逗李立恒,“好啦,我们不打扰小画家用功了。”
回到东屋,章常丽问李丽娜,“你戴的那个套帽,真的是你自己织的吗?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李丽娜说,“行呀。不过你首先得准备一副织针和一团毛线,不然你怎么学啊?”
“好,我回家就跟我妈说。”章常丽看李丽娜这是答应她了,高兴地说。
李娟和王芸也想学,可惜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王铁知道了,就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帮你们削一副织针,毛线就得你们自己解决了。”
李娟发愁地说,“我们一没有钱,二没有票,拿什么买毛线啊?”
王铁翻了一个白眼,“猪八戒是怎么死的?笨死的!谁告诉你们啥东西都得拿钱买?你们看,我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帮你们解决织针的问题。”
李娟不服气地问,“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有本事吗?不拿钱买,还能去偷去抢不成?毛线又不像织针,可以用竹子削!”
王铁一把拉过来王芸,对她耳语几句,王芸瞪大眼睛问道,“这能行吗?哥,你可别害我呀!到时候被我妈发现了,还不得请我吃竹笋炖肉啊?!”
李娟拉着王芸一个劲儿地问,“快跟我说说,他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
王芸望向王铁,王铁切了一声,“你爱听不听,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李娟急得直跳脚,“哎呀,王芸你快说呀,我听听可行不可行?”
王芸小脸憋得通红,吞吞吐吐地说,“他让我把围脖拆了织套帽。可是我怕我妈揍我!”
李娟眼睛一亮,说道,“哎呀,我咋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呢?王铁,还真别说,你是真聪明呀!”
王芸惊讶地问,“这还是好主意?李娟,你就不怕你妈揍你?”
李娟说,“围脖拆了,能织三四个套帽呢,反正都是给脑袋和脖子保暖用的,有啥不行的?我妈为啥要揍我?到时候我也给她织一个,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芸还是拿不定主意,“可是我妈明明都不同意我织套帽了。”
王铁说,“你妈是不同意给你花钱买织针和毛线,如果你没让她花钱,你自己就把事情搞定了,再像李娟说得那样,也顺手给你妈织一个,看你妈还反对个锤子?”
几个人一商量,王铁看了李丽娜的织针,立刻回家去帮她们俩削织针去了;李娟和王芸当场就把各自的围脖拆了,李丽娜帮她们烧了开水,把毛线洗烫顺溜了,挤干水分,晾干。
为了赶工,她们一人拿出一卷线,用报纸包着,放在炕席底下了,这样烘着干得快。
刘淑芳中午下班回家,看着晾衣绳上的毛线,一了解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嘀咕,难道是我太溺爱孩子了吗?也不算吧?那些不都是正当的需求吗?做父母的,不能满足孩子的正当需求,那还把孩子生出来做什么?继承他们的贫困和苦难吗?
晚上睡觉铺褥子的时候,李丽娜提醒刘淑芳,“妈妈,把炕头留出来一尺宽的地方,炕席底下有湿毛线,别把你褥子整湿啦!”
刘淑芳撩开炕席看了一眼,一束橘黄色的毛线,一束玫红色的毛线,正是李娟和王芸两个孩子围脖的颜色,她这才想起外面晾衣绳上的那些毛线,连忙又穿上棉衣,出门把毛线都收了进来,找一根木杆,架在八仙桌和椅背上,把毛线都搭在上面。
第二天,王铁果然拿着一把竹签子过来,他得意地放在书桌上,“我用砂纸打磨过了,保证一根毛刺都没有。”
李丽娜好奇地凑过去,拿起一根看看,跟她的织针也不差啥了,她赞叹道,“你也太厉害啦!如果你不说是你自己做的,我还以为是你从供销社买的呢!”
王铁傲娇地说,“美得她俩!不花钱凑合着用吧。”
李娟拿起四根,从手腕上退下来一根橡皮筋,把它们缠在一起,放进书包里,发现书包不够大,露出一截。她又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对王铁嘿嘿一笑,“谢谢你啦!”
王铁把剩下的四根推到王芸面前,“这副是给你的,收好。咱们先写作业吧。别谢来谢去的了。”
今天大家学习的效率都特别高,不一会儿就都写完了作业。
写完作业,男生们都去学校打篮球,就连两个二年级的小豆包也跟着一起去了。
剩下三个女生,则一起跟李丽娜学习织套帽。
章常丽带来了一团红色的毛线,王芸和李娟放在炕席底下的毛线也干了,她俩得先把毛线缠成团。
李丽娜就先教章常丽,她努力回忆着王丽颖大姐是怎样教她的,她也一一照搬,教得有模有样,章常丽学得很慢,不是织错了方向,就是掉了一针,手忙脚乱地也挑不上来,急得一脑门子汗。她有些灰心地说,“李丽娜,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我妈买了一斤毛线,说是让我给我妹妹和哥哥都织一个,她这才给我买的。如果我学不会,怎么跟我妈交差啊?那以后她还能信任我了吗?”
李丽娜连忙安慰她,“你别着急,一开始学都是这样的,我也一样,等你织顺手了就好了。我看我师傅织毛衣时都不用看,一边跟别人聊天一边织,人家还织的花样呢!”
章常丽听了李丽娜的话,情绪这才稳定下来了,平心静气地一针一针地织着,竟也像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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