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同学发现了李立远的油灯内有乾坤,就凑过去看稀奇,“李立远,你这个好啊,安全,简单,还不娇气,我回家也做一个。”
当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同学们都围着李立远,叽叽喳喳地,他走过去一看,也来了兴趣,立刻号召同学们都效仿李立远,同桌共用一盏油灯,节育地方,更节约资源,也减少了火灾隐患。
很快,这种油灯样式在全校迅速普及开,一时间罐头瓶成为紧俏物品,有的同学因此吃到了一瓶罐头。
李立远也得到了一件新的仿军装上衣,是老师用班费给他买的。
刘淑芳也拿到了火灾赔偿2206元,其中有刘淑芳统计的财产损失1806元,另外有200元安家费和200元精神损失费,这两项是王科长主张加上去的,他跟法官叙述了刘淑芳母子四人在火灾发生后,家徒四壁,在寒冷的冬天里自力更生艰难困苦地自救场面,看着着实令人心酸!
这笔钱当然是由造成这起火灾事故的左大妮承担。左大妮觉得非常委屈,在看守所里叫嚷着要见刘淑芳。刘淑芳表示,她不想去见左大妮。她不能理解左大妮的所作所为,更不想原谅她,因为她严重地伤害了他们母子四人的感情,同时也扰乱了他们的生活。
这一次,李铁柱没有出面去找刘淑芳求情,他确实是不知道左大妮的所作所为,但作为她的家人,她的伴侣,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铁柱也没有跟法官为左大妮求情,他觉得有必要让左大妮吃一点苦头,长一个教训,不然她以后还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要知道,那2206元,几乎是掏光了他们家的家底!他们的小儿子还没有结婚呢。
左大妮因纵火罪,偷窃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尽管她还是非常怨恨刘淑芳,但是她不敢流于表面,因为法官说了,她这次属于刑事案件,而刑事案件是不能私下和解的。
刘淑芳家的生活又走上了正轨。她隔三差五的就骑着自行车,在某日的清晨去肉联厂接点儿猪血,血豆腐、血肠又摆上了她家的餐桌,也换回来其它的生活物资。
厂家属房的其他住户也陆陆续续地搬进新居,刘淑芳家也有了新邻居,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家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盏灯了。
生产街道的房子,刘淑芳考虑再三,决定卖掉,因为她家分配到了厂里的家属房,就不应该再同时拥有另外的住房了。再则,那房子的前后邻居都不太友好。
因为火灾的因素,那处宅子只有砖可以用,几乎是以宅基地的价钱卖掉的,只卖了二百元。
刘淑芳前脚刚卖了房子,李铁柱就找到了她,说既然他们赔偿了她的损失,那么那处宅基地就应该归他家所有。刘淑芳说你去跟法院说,只要法院同意他的主张,那么她也没有意见。
李铁柱本来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就是怀着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的心理,因为他家底都掏空了,就想着能拿到一个宅基地也好呀,到时候给老三结婚盖房子用,也省下一笔钱。既然刘淑芳不同意,他也没强求,
这起火灾事故随着左大妮的入狱和赔偿款的落实,也卸下了帷幕。
很快,就来到了清明节。
1977年的清明节是星期二,第二小学也跟其他学校一样,同学们都穿着白上衣蓝裤子,脚上穿着雪白的运动鞋,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去烈士陵园缅怀革命先烈。
陵园门口的松柏又绿了些,树干上挂着“缅怀革命先烈,努力学习拼搏”的横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哀乐响起时,队伍里瞬间安静下来,李立远作为高年级的学生代表,跟其他几位学生代表一起抬着花圈,一步一步踏上纪念碑前的台阶。石质的台阶被几代人的脚步磨得光滑,带着早春的凉意。
他不禁想起前两天,就是星期天的上午,妈妈带着他们兄妹仨来到烈士陵园,
星期天的清晨,天刚放晴,带着些微湿冷的潮气。刘淑芳左手提着一个布包,右手牵着小儿子李立恒,李立远和李丽娜跟在后面,往烈士陵园走去。比学校组织的集体扫墓早了两天,她想带着孩子们,安安静静地跟他们的父亲李洪海说说话。
陵园里的松柏经过一夜的露水洗漱,绿得发亮。刘淑芳熟门熟路地走到西北角那座新坟前,墓碑上的照片里,李洪海穿着军装,笑容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她蹲下身,先把碑前的浮尘轻轻擦去,又从布包里拿出一小束菊花——那是是她用碎布头缝制的,黄的、白的,用细麻绳捆得整整齐齐。
“爸,我们来看你了。”李立远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他把手里的一块块麦饼放在碑前,那是妈妈早上特意烙的,爸爸以前最爱吃。李丽娜没说话,只是蹲下去,把自己扎的那朵最大的纸白花摆在野菊花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墓碑上的照片,小声说:“爸,我这次考试得了第一。”
刘淑芳坐在坟前的草地上,像是跟李洪海拉家常:“家里都好,你别惦记。立远懂事了,能帮着照看妹妹弟弟,丽娜也长高了,立恒也去托儿所了。”风穿过松枝,沙沙地响,刘淑芳停顿了一瞬,又用更低的声音说,“你母亲烧毁了我们家的房子,幸亏当时没有风,没有连累到邻居。去年夏天她还挟持了立恒,差点儿送掉孩子的命!对了,你刚牺牲,你母亲就把我们母子赶出来了,还霸占了所有的抚恤金,还想霸占孩子们的抚养费补助……
法院说,这次属于刑事案件,不可以私下和解,所以她被判刑了,一年。你会怪我吗?
李立远在旁边拾掇着周围的杂草,看见妈妈眼角的泪滴落在草地上,他走过去,用袖子帮妈妈擦了擦:“妈,别难过了,爸爸不会怪咱们的。”刘淑芳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傻孩子。”李立恒则趴在碑上,数着上面的字,忽然抬头问:“妈,爸爸是不是变成天上的星星了?我们托儿所的阿姨说,好人都会变成星星。”
“是呢,”刘淑芳望着天空,“他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太阳慢慢升高,照在墓碑上,也照在一家人身上。刘淑芳仔细把野菊花摆得更端正些:“洪海,我们走了,过两天学校组织扫墓,孩子们还会来。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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