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海风咸得呛人,江小川把最后一口辣酱抹在干粮上,三口吞了,拍了拍鼓起的包袱:“行了,出发吧,别让海底火锅等凉了。”
谢无咎已经套上了青铜鳞甲,符文在晨光下泛着青灰,像锈迹斑斑的老铜钱。他检查了两遍铜管接口,抬头看见江小川正把阿箬背起来往海边走。
“你干什么?”谢无咎皱眉。
“她鞋里进沙了。”江小川咧嘴,“我这当哥哥的不得扛着点?再说了,轻得跟纸片似的,我怀疑她昨晚偷吃没给份。”
阿箬趴在他背上,耳朵红了,小声嘀咕:“我吃了半块烤鱼……给你留了尾巴。”
“哎哟,还挺有良心。”江小川一脚踩进浪花里,海水刚漫过脚踝,玉佩突然烫了一下,三人同时停步。
漩涡就在前方百丈,深蓝如墨,旋转的方向和潮水完全相反,像一只倒转的巨眼,盯着他们。
“老刀!”江小川心里喊了一声。
半天没回音。
他又喊:“喂!装死呢?”
“闭嘴。”脑子里终于飘来一句,声音沙哑,“这地方吃灵力,少废话,护好那丫头。”
话音未落,海流猛地一拽,江小川脚下一滑,整个人被往前拖。他反手一把抓住阿箬手腕,把她拉到身侧,另一只手抄起谢无咎的胳膊:“抱紧点,咱仨今天要是散了,回头墓碑都得刻成连体婴。”
谢无咎冷哼一声,却还是把呼吸器咬紧,三人深吸一口气,扎进了漩涡。
水流像铁链子抽骨头,江小川感觉肺都要炸了,耳边全是尖啸。忽然阿箬在他怀里动了动,嘴唇贴着他耳朵:“心跳……要一样。”
江小川立刻屏息,运转龟息功,慢慢压低呼吸节奏。谢无咎反应也快,跟着调整。三个人的脉搏在水下一点点靠近,像是被人用线穿起来的珠子。
嗡——
漩涡中央裂开一道缝,黑得看不见底,他们像被吞进去的饵。
落地时是软的,像是踩在巨大的海葵上。江小川翻身爬起,甩了甩头上的水,发现四周全是高耸的珊瑚林,红得发紫,像是凝固的血柱。头顶没有天,只有幽蓝的光从上方洒下来,照得人影子发绿。
“我们……下来了?”他摸了摸脸,确认自己还活着。
阿箬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最近的一根珊瑚:“它说欢迎。”
“谁?”谢无咎拧着铜管,警惕地扫视四周。
“珊瑚。”阿箬认真道,“还有那边的贝壳,它们说这里是‘声之径’,走错一步,耳朵会爆。”
谢无咎脸色一沉:“我听不见。”
“不是用耳朵听。”阿箬蹲下,手掌贴地,“是用这里。”她指了指心口,“海豚教我的。”
江小川啧了一声:“所以咱们得靠心跳导航?那谢大少爷岂不是要掉队?听说他心是石头做的。”
谢无咎懒得理他,往前走了两步,刚踩上一块贝壳石板,整片珊瑚林突然震动,嗡鸣声由远及近,像是千面铜锣同时敲响。
“错了!”阿箬惊叫。
江小川一把将谢无咎拽回来,自己却被震得耳膜生疼,眼前发黑。那声音不只是响,更像是钻进骨头里搅,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怎么办?!”他吼。
阿箬闭眼,指尖在珊瑚壁上划了一圈,睁开时眼神清明:“要唤醒‘沉睡之音’,得用雷霆刺激主柱。”
江小川看了眼最高的那根珊瑚柱,足有十丈,通体布满神经状纹路。
“行,交给我。”他活动了下手腕。
“你真行?”谢无咎喘着气,“刚才差点跪了。”
“我每次挨打前都说自己不行。”江小川咧嘴一笑,“然后老刀就看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灵力运转,掌心金纹一闪。
“当年你师父被雷劈了七天都没学会收力,现在轮到你装神弄鬼?”老刀的声音懒洋洋响起。
江小川还没反应,身体已经自动摆出姿势——右臂后拉,左腿前弓,指尖凝聚电光。
“惊雷十三式,第一式——云断千峰!”
轰!
一道蓝白电蛇自他指尖炸出,直击主柱。整片迷宫剧烈震颤,珊瑚柱发出悠长共鸣,像是沉睡的巨兽被打醒了。
咔咔咔——
周围的巨型贝壳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蓝通道,水流变得平稳,声波也降了下来。
“成了!”江小川松口气,转身想笑,却看见谢无咎靠着珊瑚柱滑坐在地,铜管里渗出血丝,顺着下巴滴进领口。
“喂!”他冲过去扶人,“你耳朵破了?”
谢无咎摇头,声音发颤:“不是耳朵……是里面……像刀子在刮。”
江小川一愣,立刻明白过来——高频声波已经侵入经脉。
“黏劲卸力法!”他低喝一声,掌心贴上谢无咎后颈,灵力缓缓探入,顺着经络将震荡之力一点点导出。
血流慢慢止住,谢无咎喘了几口气,抬眼瞪他:“疼就叫出来?你才该叫。”
“我这不是怕吓着阿箬嘛。”江小川收回手,甩了甩发麻的掌心,“再说了,你叫出来多影响形象?玄天宗首席哭爹喊娘,传出去不得笑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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