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守备府的地牢,位于黑石堡地势最低洼的东南角,紧靠着斑驳的堡墙。这里潮湿阴冷,墙壁上凝结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霉味、血污和绝望的气息。
从被俘文官口中撬出地点后,老刀把子没有片刻迟疑。救兵如救火,石勇多在地牢里待一刻,就多一分被折磨致死或转移他处的风险。
留下几人打扫战场、看押俘虏,老刀把子亲自挑选了包括“瘦猴”在内的七八个身手最好、最信得过的老兄弟,连同林知白和云镜,借着深沉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潜回了黑石堡。
堡内因为傍晚城外的那场厮杀,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巡逻的士兵队伍增加了不少,火把的光芒在街道上晃动,映照着一张张警惕不安的脸。但这反而给了老刀把子他们机会——混乱,往往是潜入最好的保护色。
他们避开主干道,在狭窄曲折、污水横流的小巷中穿行。云镜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引领着队伍,绕开几处新增的哨卡,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在黑暗中的原守备府。
府邸早已废弃多年,大部分区域坍塌损毁,唯有那座以巨石垒砌的地牢,依旧坚固如初。入口处有两名靖安侯府的私兵持刀守卫,神情警惕。
“瘦猴,看你的了。”老刀把子低声道。
瘦猴点了点头,如同壁虎般贴着阴影处的墙壁滑了过去。他没有从正面攻击,而是利用墙角的凹凸和夜色的掩护,绕到了两名守卫的侧后方。
只见他手腕一翻,两道细微的乌光闪过。那两名守卫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连一声警报都未能发出。
瘦猴打了个手势。老刀把子一挥手,众人迅速跟上,推开那扇沉重、带着铁锈味的牢门,闪身而入。
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甬道,石阶湿滑,仅能容两人并行。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光线昏暗,跳跃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一股更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混合着血腥、腐肉和排泄物的味道,令人作呕。隐隐约约,能从甬道深处听到皮鞭抽打的脆响、压抑的呻吟,以及狱卒粗鲁的喝骂声。
林知白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握紧了手中的短刃。云镜则微微蹙眉,袖中的手悄然握住了几枚银针。
老刀把子经验丰富,示意众人放轻脚步,压低身形,沿着甬道内侧的阴影缓缓向下摸去。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刑讯室。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沾着暗红色污渍的刑具,炭火盆里烧着烙铁,发出暗红的光。三名狱卒正围着一个被吊在刑架上的血肉模糊的身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沾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打。
“说!那些韩猛的余孽藏在哪儿?!还有没有同党?!”
“妈的!骨头还挺硬!”
那被吊着的身影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被血污黏在脸上,破烂的衣衫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但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是石勇!
林知白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看到石勇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新增了数道深可见骨的鞭痕,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胸口还有烙铁烫过的焦黑痕迹!
老刀把子独眼之中更是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低吼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他如同出闸猛虎,第一个冲了出去!独臂挥舞着砍刀,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直劈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狱卒!
那狱卒听到风声,骇然回头,还没来得及举起鞭子,雪亮的刀光已然掠过他的脖颈!
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飞起,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与此同时,瘦猴和另外两名老兵也如同猎豹般扑出,手中短刃精准而狠辣地刺入了另外两名狱卒的后心!
战斗在瞬息间开始,又瞬息间结束。三名狱卒甚至连敌人的模样都没看清,便已成了刀下亡魂。
“石娃子!”老刀把子冲到刑架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刀砍断了捆绑的绳索。
林知白和云镜也赶紧上前,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石勇。
“石勇!你怎么样?”林知白看着他身上的惨状,声音哽咽。
石勇勉强睁开那只尚能视物的眼睛,看到林知白和老刀把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咧开干裂出血丝的嘴唇,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还……还死不了……”他声音沙哑微弱,“修撰……郡主……你们没事……就好……”
“别说话了!我们救你出去!”林知白和云镜一左一右架住他。
老刀把子迅速在狱卒身上搜出钥匙,打开旁边牢房的铁锁。地牢里还关押着几个奄奄一息的囚犯,看模样似乎也是些边军旧部或得罪了侯府的人。
“能动的,跟上!想活命的,就别出声!”老刀把子低喝一声。
那几个囚犯眼中燃起求生的渴望,挣扎着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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