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在身后严丝合缝地闭合,最后一丝来自档案室的微弱光线与嘈杂被彻底吞噬。
绝对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陆尘淹没,唯有手中那盏昏黄的提灯,顽强地撑开一小圈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湿滑、不断向下延伸的古老根须阶梯。空气瞬间变得粘稠、阴冷,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泥土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母树最深层循环系统的特殊气息——像是稀释了的树液混合着某种矿物质的味道。
头顶上方,隔着厚重的木质结构和距离,隐约传来模糊的撞击声和能量震动的嗡鸣。银叶长老的人正在强行突破蕨须长老的防御法阵。时间不多了。
陆尘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沿着陡峭的阶梯向下疾行。
阶梯并非人工开凿,更像是巨大的、枯萎或被遗弃的母树内部根系自然形成的螺旋通道,凹凸不平,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提灯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范围,更深处是望不到底的漆黑,仿佛通往地心。
他必须快,必须在追兵突破档案室、发现这条密道之前,尽可能拉开距离。
同时,他也必须极度谨慎。蕨须长老提及这条密道年久失修,且直接通往母树根系深处的禁忌区域,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是否还有别的防御机制、或是因年代久远而产生的危险陷阱,甚至可能遭遇某些依靠深层根系能量生存的、不为人知的生物。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力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能量流动和声音。
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通道内一片死寂。但这种死寂反而更令人不安。
向下,不断向下。
温度在明显降低,空气中的湿度却越来越大。墙壁(或者说管道内壁)上开始出现凝结的水珠,偶尔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晰得令人心悸的“滴答”声。某些路段,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活性根须与枯死的根须缠绕在一起,构成了通道的一部分,踩上去能感觉到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证明着母树的生命力依然在深层延续。
突然!
陆尘脚步猛地一顿,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
提灯的光芒照见前方不远处,通道中央,横亘着数条极其纤细、几乎透明的能量丝线。它们巧妙地连接在两壁微微凸起的木质结节上,丝线上附着着极其微弱的、却带着警告意味的自然魔法波动。若非他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一种古老的触发式警戒法阵。虽然年代久远,能量微弱,但一旦触碰,很可能立刻惊动某些存在,或者引发更致命的陷阱。
陆尘眼神微凝。蕨须长老并未提及密道中有这个。是老人忘记了?还是…这法阵是后来者添加的?银叶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仔细观察。能量丝线的排列方式颇为古老,与青藤堡现今流行的魔法体系略有不同,但核心原理相通。破解并不难,但需要时间和对能量精细的操控。
头顶隐约的震动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追兵正在逼近。
不能强行破坏,否则一定会触发。只能解除。
陆尘深吸一口气,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寂灭能量——并非其破坏性的一面,而是利用其绝对的“虚无”特性,去中和、吞噬掉那构成丝线的微弱魔法能量。
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精度,多一分则可能引发能量失控爆炸,少一分则无法完全清除。
他的指尖稳定得如同磐石,缓缓靠近那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丝线的刹那——
“嘶嘶——”
一阵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突然从侧上方的一处根须缝隙中传来!
陆尘心中警铃大作,动作瞬间停滞,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后一仰!
一道细长的、如同黑色鞭影般的东西擦着他的鼻尖猛地抽打在他刚才头部所在的位置,啪地一声脆响,击打在空处,却带起一股刺鼻的腥风!
借着提灯的光芒,陆尘看清了袭击者——那是一条通体黝黑、如同由阴影构成的怪异长蛇,但它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布满细密尖齿的吸盘口器!它的身体似乎半是实体,半是能量体,正从根须缝隙中缓缓游出,散发出对生命能量的贪婪渴望。
影蔓噬魂蛇!一种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的、依靠吞噬生物精神和生命能量存活的罕见魔法生物,通常栖息在能量淤积的古老之地。没想到这密道里竟然真的有!
看来那警戒丝线,或许并非人为,而是这种生物活动时,自身能量场无意间交织形成的天然陷阱!
一击不中,那影蔓噬魂蛇发出一声无声的精神尖啸(陆尘清晰地感觉到灵魂层面被针刺了一下),身体猛地一弹,如同离弦之箭,再次向他扑来,口器大张,直噬咽喉!
与此同时,头顶通道传来的震动和声响越来越近!追兵可能已经进入密道了!
前有怪蛇,后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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