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消失后,旷野中只剩下风声、水声和陌生的鸟鸣虫嘶。劫后余生的几人相互搀扶着,依循守护者指引的方向,沿着清澈的溪流向下游蹒跚而行。
没走多远,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映入眼帘。溪流在此处拐弯,形成一小片冲积平地。一棵巨大无比的、形态类似榕树的古木屹立在水边,它的气生根垂落地面,形成了天然的栅栏和支撑,而巨大的树冠如同华盖,投下大片的阴凉。在古木粗壮的枝干间,巧妙地搭建着几间由活着的藤蔓和木材自然生长而成的树屋,与古木浑然一体,仿佛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这里就是守护者提到的暂居之所了。
树屋内部虽然简陋,却干燥整洁,充满了植物特有的清香。中央甚至有一个由某种发光苔藓提供照明的区域。几人疲惫不堪,也顾不得许多,找了些干燥的苔藓和树叶铺成简易床铺,便沉沉睡去。这是他们离开危机四伏的虚空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无需担忧安危的沉睡。
当陆尘再次醒来时,不知过去了多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和口渴,但精神上的疲惫却缓解了许多。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那股熟悉的虚弱感依旧存在,体内原本奔腾的生机与寂灭之力,此刻如同干涸的河床,只有最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湿意。
岚和青葙也陆续醒来。岚的状态最好,她本就是战士,身体素质强韧,加上这个世界生命能量的滋养,恢复得最快。青葙虽然依旧柔弱,但脸色红润了不少,怀中的嫩芽似乎也更加精神,叶片舒展,绿意盎然。
“我们必须先解决生存问题。”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我去附近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食用的果实或清洁的水源。”她拿起了随身携带的、已经有些破损的战刀。
“我跟你一起去。”青葙轻声说道,她看了看嫩芽,“它好像……很喜欢这里,或许能帮我辨别哪些植物是无害的。”
陆尘点了点头:“小心。”他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只能留守树屋。
岚和青葙离开后,陆尘挣扎着坐起来,背靠墙壁,开始尝试感应这个新世界。他闭上眼睛,将微弱的意识向外延伸。
与旧宇宙那种时而狂暴、时而死寂、规则分明的能量环境不同,这个“初生之地”的能量给他的感觉是……“混沌”而“包容”。这里没有泾渭分明的能量属性,一切都处于一种原始的、未分化的状态,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生命能量浓郁得如同海洋,但这些能量并非温和无害,它们内部也蕴含着狂暴的生长力、激烈的竞争和……某种原始的野性。
他尝试着像以前那样,引导外界的能量入体。一丝微弱的、混合着青草气息和阳光温暖的能量顺着他的呼吸和皮肤渗入。这能量进入体内后,并未立刻转化为生机或寂灭之力,而是在他干涸的经脉中游走,仿佛在试探,在适应。
陆尘心中一动,放弃了强行转化的念头,而是尝试去“理解”和“接纳”这种原始能量。他放松心神,让自己的意识与这股能量同步波动。
渐渐地,他感到那丝能量不再陌生,开始缓慢地滋润他受损的经脉,修复着规则风暴留下的创伤。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但确实在发生。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残存的一丝生机之力和寂灭之力的本源,似乎也在与这种原始能量发生着微妙的交互,仿佛在重新孕育,等待着破茧成蝶的那一刻。
“规则的……重塑……”陆尘若有所悟。在这个新周期,他过去的力量运用方式可能需要彻底改变。他不能再简单地划分生与灭,而是需要去理解它们背后更本质的“源头”,也就是这种原始的、未分化的混沌能量。
过了一会儿,岚和青葙回来了。岚手里提着几串类似葡萄但个头更大的紫色浆果,还有两只被灵巧手法捕获的、羽毛鲜艳的禽类。青葙则抱着一捧各种奇形怪状的菌类和根茎,她怀里的嫩芽微微摇曳,指向其中几种,似乎在确认无毒。
“附近很安全,没发现大型猛兽。这些果子我试过了,汁水充沛,味道不错。”岚将浆果递给陆尘,然后熟练地开始处理那两只禽鸟,准备生火烤肉。作为曾经的庇护所战士,野外生存是基本技能。
青葙则用找到的某种巨大叶片盛来清水,递给陆尘。水的清甜远超他们的想象,蕴含着淡淡的生命能量。
吃着简单的食物,喝着甘甜的泉水,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生机和窗外温暖的阳光,几人心中百感交集。他们从毁灭的深渊挣扎而出,如今却仿佛回到了文明的起点,一切都需从头开始。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仓皇的逃难者。他们拥有彼此,拥有世界树的火种,拥有旧周期的知识和教训,更拥有在这个新世界重新定义自身力量的契机。
恢复力量,了解世界,应对潜在的威胁——守护者指出的道路清晰而漫长。而第一步,就是适应这片“初生之地”的规则,让自己先在这片土地上,顽强地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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