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从午后开始,淅淅沥沥,到了黄昏时分已转为滂沱。
藏书楼里光线昏暗,周老执事早早点了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将书架投下的影子拉得扭曲细长。林闲坐在靠窗的木凳上,手里捧着那本《南荒异闻录》,却有些看不进去——雨声太大,敲在瓦片上如万马奔腾,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将楼内照得惨白一瞬。
这种天气,让人心绪不宁。
他索性合上书,走到窗边。雨水如帘,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远山隐没在雨雾中,近处的松林被雨打得左右摇摆,松涛声与雨声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后院那条青石小径已积了水,竹扫帚靠在檐下,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看雨呢?”
周老执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闲回头,见老执事不知何时已下楼,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热气袅袅。
“嗯。雨太大了。”林闲让开窗边的位置。
周老执事走到窗边,抿了口茶,望着窗外滂沱的雨势,半晌,忽然道:“这种天气,最适合做两件事。”
“哪两件?”
“睡觉,和……”他顿了顿,“杀人。”
林闲心中微凛。
周老执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深不见底:“雨水能冲刷血迹,雷声能掩盖惨叫。几十年前,也是个这样的雨夜,藏书楼里死了个弟子。”
林闲屏息。
“那弟子跟你一样,喜欢翻这些‘没用’的旧书。”周老执事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他找到了一些不该找到的东西,想去告发,结果……人就没了。第二天早上发现时,躺在后院柴房门口,浑身湿透,像是失足滑倒摔死的。但我知道不是。”
他转过身,看着林闲:“他的指甲缝里有碎木屑,是挣扎时抓的。柴房的门板上,有三道很深的抓痕——那是他临死前想爬出来留下的。”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白光映得老执事的脸一片惨白。
“所以,”他声音更低了,“我给你的那块安神木,不只是让你‘宁心静气’。上面刻的‘慎言’,是提醒,也是警告。藏书楼里有些东西,看见了,记在心里,烂在肚子里,才能活得久。”
林闲沉默片刻,问:“那弟子……找到了什么?”
周老执事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死前没来得及说。但自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宗门里,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尤其是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事。”
他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转身走向楼梯,走到一半,又停住,没回头:“雨停了早点回去。今夜……别在外面逗留。”
蹬蹬蹬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
林闲站在窗前,雨声震耳,却觉得楼内比任何时候都静。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安神木,温润的触感传来,心绪渐渐平复。
**系统悄然弹出提示:**
【触发隐藏信息:藏书楼死亡事件(未解)】
【关联任务:历史的空白】
【警告:过度探查可能引来未知危险,请谨慎行事】
【建议:提升自保能力前,暂缓深入调查】
林闲深吸口气,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他知道周老执事说的是真话,也是好意。但有些事,就像种子已经埋下,遇到合适的雨水,总会发芽。
**雨势渐小时,已近酉时末。**
林闲收拾好东西,撑起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踏入雨中。雨水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脚下的青石板路湿滑,他走得很慢。
经过柴房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门板老旧,布满风雨侵蚀的痕迹,但在靠近门槛的位置,确实有几道深深的、不规则的划痕,被岁月磨得浅了,却依旧清晰。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些划痕。
木质粗糙,伤痕深处已发黑,像是渗进了洗不掉的血。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在几道抓痕旁边,还有另一处痕迹。
一道……刀痕。
很浅,很短,斜斜地切入木纹,与那些挣扎的抓痕截然不同。它冷静、精准,像是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用极快的速度挥刀留下的。
林闲的手指停在刀痕上。
这痕迹,太熟悉了。
他早上劈柴时,那些顺纹而开的木头切面上,就是这样的刀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所以,那个雨夜,除了死去的弟子和可能的凶手……还有第三个人?
或者说,那弟子死前……曾挥过刀?
林闲站起身,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脚边溅开水花。
他深深看了一眼柴房的门板,转身,继续走向自己的木屋。
雨夜的路格外漫长。
**回到木屋时,天已全黑。**
林闲点亮油灯,湿透的鞋袜放在炉边烘烤。他换上一身干爽的旧衣,坐在桌前,取出那三本无名册子,再次翻看。
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刀谱的第二句:“一刀,断水。”
劈柴他已有体会,是顺着纹理,借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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