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袖离开那日,清水镇下了场小雨。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将青石板路洗得泛着水光。镇民们早早聚在镇口,撑着油纸伞,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煮鸡蛋、烙饼、咸菜——都是些不值钱但饱含心意的东西。楚家军的二十名士兵已列队完毕,虽只停留数日,但军纪严明,不扰民,还帮忙救火、修屋,赢得了镇民们的真心敬重。
楚红袖一身银甲红披,站在石牌坊下,正与几位镇中长者话别。她没有接那些礼物,只让士兵收下几包干粮,其余的都婉拒了。
“将军,一路平安啊!”陈老头挤在人群前,声音有些哽咽。
“陈伯保重。”楚红袖对他点点头,目光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
林闲站在茶铺门口,没有去送行。
他知道楚红袖在找他,但他觉得,有些告别不需要当面说。
雨丝飘进门檐,沾湿了他的肩头。他看着远处那个身影——挺拔,坚定,像一柄插在雨中的剑。而她腰间的剑,此刻安静地悬着,但林闲能“听”见,剑的“势”比来时活跃了十倍不止,像一头苏醒的幼龙,在她身边缓缓游弋。
记忆封印的裂隙,已经扩大到一定程度了。
楚红袖最终收回目光,翻身上马。她没有回头,只是扬起手,对着镇民们挥了挥。
“出发!”
队伍缓缓移动,马蹄踏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二十人的队伍,在细雨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镇外山道的拐角处。
送行的人群渐渐散去。
陈老头抹了抹眼睛,走回茶铺,看见林闲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你小子,也不去送送。”
“送过了。”林闲轻声道。
在心里送过了。
陈老头摇摇头,不再多说,转身去收拾茶具。
茶铺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大家都去送行了,还没回来。林闲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门口的积水。
雨水顺着门檐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听”见,随着楚红袖的离开,清水镇的“势”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股属于将军的、锐利而厚重的“势”消失了,小镇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但与此同时,另一种“势”正在滋生:一种更加紧密的、属于镇民自己的凝聚力。
火灾后的互助,庙会上的热闹,谣言风波后的释然,救孩童事件带来的信任……这些经历,让这个小镇的“幸福指数”不再仅仅是分散的个体情绪,而是开始有了某种集体的、稳定的基底。
【观察记录:社区凝聚力形成】
【“幸福指数”稳定度提升:个体波动减小,整体基底增强】
【可持续寿命转化率微幅提升:每日约+1.8日(原1.5日)】
【《坐忘经》修习进度:坐忘中境(8%)】
每日1.8天,比之前多了0.3天。
看似微不足道,但日积月累,一年就是额外109.5天。而且,这是在不需要他刻意介入的情况下,自然维持的。
这就是“润物无声”的真正意义——创造一个良性的环境,让幸福自然生长、流转、共鸣。
林闲停下扫地的动作,望向镇外的方向。
楚红袖走了。
他在清水镇的“红尘初涉”,也该告一段落了。
**午后,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
茶铺的客人陆续回来,三三两两地坐下,谈论着楚将军的英姿,谈论着北境的战事,谈论着未来的日子。气氛比往日更融洽,仿佛那场谣言风波从未发生过。
刘大夫也来了。
他提着一包药材,走到林闲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林小哥,之前是我糊涂,说了那些混账话。这包‘三七’和‘党参’,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你补补身子。你若还肯信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林闲接过药材,点点头:“过去了。”
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只是“过去了”。
刘大夫松了口气,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步伐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陈老头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这老小子,倒是真怕了。”
“怕的不是我,是楚将军。”林闲将药材放到柜台上,“不过,知道怕也好。”
知道敬畏,知道底线,就不会再轻易越界。
这对刘大夫,对清水镇,都是好事。
**傍晚打烊后,林闲没有立刻回后院。**
他坐在茶铺里,就着油灯的光,铺开一张粗纸,提笔蘸墨。
笔是陈老头记账用的秃笔,墨是最便宜的松烟墨,纸是包茶叶的粗黄纸。但他写得很认真。
第一行字:“养生诀·初篇”
这是他在清水镇这三个月,观察凡人生活、验证“幸福指数”、结合《坐忘经》的领悟,整理出的一套最基础的养生法门。
不是功法,不是神通,甚至不能让人修炼出灵气。
它只是一套呼吸、动作、心境的配合方法,旨在调理身体,平衡气血,缓解疲劳,提升睡眠质量——对修士来说毫无用处,但对凡人,尤其是那些常年劳作、积劳成疾的普通人,或许能改善他们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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