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袖的结丹契机,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距离葬剑谷归来不过十日,正值月晦之夜。忘忧谷内万籁俱寂,楚红袖独坐于后山新开辟的一处简易洞府中,周身气息如潮汐般起伏不定。白日里,她指导谷中修士演练基础剑阵,心神澄澈,剑意圆融,晚间例行调息时,忽觉丹田气海深处,那已臻至筑基极致的灵力漩涡骤然加速,核心处一点凝实的光点灿然生辉,牵引着自身对剑道的全部领悟与意志,隐隐与天地间某种锋锐的韵律产生共鸣。
她知道,时候到了。
没有惊动太多人,只传讯告知了林闲、柳如烟、灰影与李长老。
林闲收到讯息时,正在观星台上推演《自然感应篇》的第三层心法。他目光一凝,放下手中炭笔,身形微动便出现在楚红袖的洞府之外。柳如烟与灰影也几乎同时赶到,李长老则立刻下令启动谷中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所有防御阵法全开,并安排可靠人手加强巡逻,尤其是监控谷外天衍派可能的活动迹象。
洞府外,月色黯淡,星光稀疏。
“红袖已开始冲击关隘。”柳如烟感知着洞府内传出的、越来越凌厉却又有序的气息波动,轻声道,“她剑意纯粹,积累深厚,更有葬剑谷所得的上古剑意感悟为引,成功把握当在七成以上。只是……”
“只是天衍派不会坐视。”灰影咳嗽一声,脸色在夜色中更显苍白,“烈阳老儿必然有所布置。结丹之时,心神与天地交感最深,也最易受外魔干扰。若在关键时刻受到强力干扰或心神攻击,轻则结丹失败修为大损,重则走火入魔,性命堪忧。”
林闲点了点头,眼神平静却锐利:“我已料到。红袖选在月晦之夜结丹,自有其道理——此时天地间阴性能量稍盛,利于她调和剑意中过于阳刚的杀伐之气,且星月之力黯淡,外部观察和干扰的难度也相应增加。但这只能防住一部分。”
他看向灰影和柳如烟:“劳烦二位,在洞府外百丈处布下‘净心守神阵’,以如烟的琉璃净世诀为核心,灰影前辈的平衡之力为枢,最大程度隔绝外魔邪念侵扰。我会在外围护法,应对可能的实体攻击或大规模术法干扰。”
“那你呢?”柳如烟关切道,“你心神损耗尚未完全恢复,若天衍派真的大举来犯……”
“无妨。”林闲微微一笑,手中现出那块温润顽石,“此石得自混沌海,后又经万象光门与葬剑谷剑意洗礼,内蕴包容与守护之意。我以它为基,结合逍遥心域,可为红袖再添一层‘意念屏障’。至于实体攻击……别忘了,我也是金丹。”
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柳如烟与灰影不再多言,立刻开始着手布置阵法。
林闲则走到洞府正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山岩上盘膝坐下,将顽石置于掌心,缓缓闭上眼睛。逍遥心域无声展开,虽未达到在混沌海对抗卷王宿主时的十丈范围,却也笼罩了洞府周围三十丈区域。混沌色的道韵流转,并不张扬,却如同最坚韧的网,将这片空间与外界隔离开来,更与洞府内楚红袖逐渐升腾的剑意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与守护。
洞府内,楚红袖已进入物我两忘的深层入定。
她的心神沉入丹田。那里,原本高速旋转的灵力漩涡正在发生着根本性的蜕变。漩涡中心,那一点由她全部剑意、意志、乃至在葬剑谷感悟到的那缕上古“守护与开辟”剑道真意凝聚而成的光点,正在疯狂吞噬着周遭的灵力,并以一种玄奥的频率震颤,引动着外界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金”性灵气与“锋锐”道韵。
在她的意识层面,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无数剑影纷呈——有她在沙场生死搏杀中领悟的凌厉杀招,有在忘忧谷日常中体会到的守护之念,有葬剑谷感受到的悲壮与不甘,更有那缕上古剑意传递来的浩大与纯粹……这些剑意、情绪、感悟,如同百川汇海,却又彼此冲突、碰撞、交融。
她的“剑心”,正在这激烈的内在冲突中,经受着千锤百炼。
是选择极致的杀伐,斩断一切阻碍?
还是选择纯粹的守护,筑起无形屏障?
亦或是……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与道路?
楚红袖紧守心神,不偏不倚,任由种种意念冲刷。她的道,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沙场的剑,为了守护身后的家国;忘忧谷的剑,为了守护此刻的安宁;而未来的剑……或许,既要能斩开迷雾与阻碍,也要能为身后之人开辟新的可能。
“我的剑,当如是。”心中明悟越发清晰。
丹田内,那光点猛地向内坍缩,又骤然爆发!无穷的吸力产生,不仅吞噬着体内灵力,更开始疯狂吸纳外界的天地灵气!
洞府上空,原本黯淡的夜空,忽然风起云涌!并非劫云,却有无形的灵气漩涡缓缓成形,搅动四方云气!一股凌厉、浩大、却又隐含温润守护之意的磅礴气息,自洞府中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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