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合结束的铃声,在这一刻,才仿佛延迟了一般,“叮叮叮”地急促响起。
但擂台上的战斗,已经提前结束。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是被同时扼住了喉咙,张着嘴,瞪着眼,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那些之前还在疯狂呐喊、扔着钞票的赌徒,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整个地下拳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只有沈婉凝,似乎无人察觉地、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呼出了一口气。她一直微微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她轻轻地将那只一直握着的空酒杯,放回了桌面,纤细如玉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摩挲着冰凉光滑的杯壁边缘。
死寂,持续了大约三秒钟。
然后——
“血屠……血屠输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信,瞬间引爆了整个场馆!
“轰——!!!”
拳场内部,如同被投入了重磅炸弹,彻底炸开了锅!那些将重注押在血屠身上的赌徒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有人疯狂地撕扯着手中价值千金的赌票,仿佛那是索命的符咒;有人歇斯底里地踹翻身边的座椅,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有人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口中念念有词,计算着自己倾家荡产后的惨状。
一个西装革履、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手指疯狂地按着手机上的计算器屏幕,嘴里不断喃喃自语:“三千万……三千万啊!全完了!全完了!!”
“假的!这他妈绝对是假拳!!”一个满臂纹身、身材魁梧的壮汉,猛地跳上了旁边的赌台,指着擂台上傲然独立的于飞,面目狰狞地怒吼:“血屠怎么可能输?!他从来没输过!一定是打假拳!是阴谋!退钱!退钱!!”
他的煽动,如同火星落入了极度干燥的火药桶之中。本就处于崩溃边缘、无法接受事实的愤怒人群,瞬间被点燃了!无数人开始疯狂地冲击着擂台周围的护栏,试图冲上去理论,或者干脆发泄怒火!酒瓶、椅子、手机、甚至鞋子……各种杂物如同密集的雨点般,朝着擂台和于飞所在的方向砸去!场面彻底失控!
“退钱!”
“黑幕!”
“杀了那个小子!”
“弄死他!”
疯狂的呐喊与咒骂,混合着物品破碎的声音,以及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将整个地下拳场变成了混乱暴动的漩涡。
主办方的安保人员反应迅速,从各个通道口涌出,试图维持秩序。高压电棍噼啪作响,闪烁着蓝色的电弧,与人体接触后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和凄厉的惨叫。拳脚相加的声音,肉体碰撞的声音,怒吼与哀嚎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混乱不堪的交响乐。
VIP包厢内,防弹玻璃隔绝了大部分噪音,但依旧能感受到外面那山呼海啸般的混乱。
楚乔和手中的雪茄,早已因为之前的震惊而熄灭多时。他死死地盯着墙壁上巨大的监控屏幕,屏幕上正显示着擂台上于飞那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身影,以及台下彻底失控的混乱场面。他额角的青筋如同蠕动的蚯蚓,突突地跳动着,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心念电转,正飞速思考着如何收拾残局,如何挽回损失,甚至如何利用这场意外……
然而,就在此时——
“哗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玻璃彻底爆碎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炸开!
包厢那面巨大的、号称能够抵御步枪子弹射击的定制防弹落地玻璃窗,竟然如同脆弱的糖化玻璃一般,瞬间粉碎!无数颗粒状的、细小的玻璃碴,如同暴雨般朝着包厢内部倾泻而下!
“啊!”
楚乔和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惊叫,肥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连滚带爬地扑向厚重的红木办公桌底下!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飞溅的玻璃碎屑,如同锋利的刀片,在他保养得宜的脸颊、脖颈和手背上,划出了数道深浅不一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待到他惊魂未定地从桌底抬起头,看向破碎的窗口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只见原本是落地窗的位置,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之外,漆黑的夜色背景下,十余个身着黑色便装、行动整齐划一、面容冷峻如同岩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屹立在那里!他们手中,统一制式、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微型冲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眸,已经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封锁了包厢内所有的角度,锁定了包厢内包括楚乔和在内的每一个人!
而包厢那扇厚重的、需要特殊密码才能开启的合金大门,也在此刻,被人从外面,用一种粗暴直接的方式,强行破开!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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