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国,东都,残樱会总部。
一处深藏于繁华都市阴影之下、极尽隐秘的和风庭院深处。传统的枯山水庭院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只有细沙被精心耙出的纹路,象征着波涛起伏。一间最为核心的密室之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盏低矮的纸灯笼散发着幽淡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着榻榻米上跪坐的人影。
佐藤龙哉,残樱会内掌管对外行动与惩戒的实权人物,此刻正如同石雕般跪坐在冰冷的榻榻米上。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火山。
“东海……东海……” 佐藤龙哉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要将它们碾碎在齿间。
他的手指死死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指甲深陷入皮肉之中,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一点点渗出,凝聚成珠,然后“滴答”、“滴答”地坠落在他身下洁白的榻榻米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不断扩大的暗红色痕迹。那声音在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和恐怖。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要用最痛苦的方式,为我弟弟陪葬!” 他内心的咆哮几乎要冲破喉咙,但表面上,除了那不断滴落的鲜血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他依旧维持着可怕的沉默。
密室更深的阴影角落里,一个更加模糊、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是残樱会的会长,一个真正掌控着这个庞大地下组织命脉的老人。他的声音苍老、沙哑,带着一种常年居于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从古井深处传来:
“龙哉,”会长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佐藤龙二的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血凰碧玉’的事情,已经让‘那位大人’非常不高兴了。他明确指示,让我们的人全部潜伏下来,静待时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个人恩怨,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引起龙国官方和那些隐藏势力的警觉!这会打乱我们数十年来在龙国的整体布局,引来不必要的、甚至是毁灭性的麻烦!你明白吗?”
“会长!” 佐藤龙哉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蛛网般密布的血丝,那里面燃烧着的是无法抑制的悲痛、愤怒以及被强行压抑的疯狂,“可那……是我弟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佐藤龙二!他不是什么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他是在为组织、为‘那位大人’的伟大计划献身!尽管他目前尚未丧命,但依据龙国的法律规定,其罪行必将面临死刑的审判。你让我怎么能忍?!怎么能像乌龟一样缩起来?!”
“所以呢?” 会长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结了密室内本就稀薄的空气,“你要为了一个已经判死刑的人,哪怕他是你的亲弟弟,就不顾‘那位大人’的严令,不顾残樱会上下数百年的基业和无数成员的生命,去进行一场毫无胜算、只会暴露我们、葬送一切的复仇吗?感情用事,是忍者、是武士最大的耻辱!‘那位大人’正因为‘血凰碧玉’的事情而震怒,你不要再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佐藤龙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想要反驳,想要嘶吼,想要不顾一切地杀回东海,但他内心深处同样清楚,会长的话是对的,至少从组织的利益和“那位大人”的意志来看,是正确的。
个人的仇恨,在宏大的布局和至高无上的命令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这种认知,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带来比掌心伤口更甚千百倍的痛苦。他最终,只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低沉而绝望的呜咽,却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反驳的字眼。
阴影中的会长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却带着一种如山岳般的沉重压迫感。他走到佐藤龙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因为极度压抑愤怒和悲伤而蜷缩的身影,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位大人’的最新旨意,非常明确。‘苍龙琼玉’,才是我们当前所有行动中,排在第一位的、压倒一切的最高目标!它的重要性,远在‘血凰碧玉’之上,更是你弟弟的仇怨所无法比拟的。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它,带回来!”
佐藤龙哉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丝茫然:“可是……‘苍龙琼玉’……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线索!这么多年,动用了那么多资源,就像大海捞针……”
“那就继续找!” 会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集中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给我重新彻查当年那艘携带‘苍龙琼玉’秘密离开龙国的‘海燕号’沉船事件!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生还者,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言,都不能放过!资金、人手,都不是问题!我重复一遍,‘那位大人’说了,不要在乎钱!哪怕把整个太平洋的海水抽干,也要把‘苍龙琼玉’给我找出来!这才是你,以及整个残樱会,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情!明白了吗,龙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