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鸣晶的锐利光点刺得林厝眼底灼痛,王老板孙子笑容中那抹冷意,犹如冰棱碴子嵌入了他的魂脉深处。他攥紧守门法杖,杖头的原石复刻品泛起微弱荧光——绝对虚无先遣意识所言非虚,那缕藏于笑意中的气息,与污染法则树的虚无气同根同源,只是更为隐蔽,仿佛糖衣包裹的淬毒细针。
“暂勿声张。”空的意识在忆核中沉静响起,“虚无信徒最擅借‘信任’为掩护,此刻打草惊蛇,只会迫使他们销毁痕迹。我们需伪装身份潜回,从长计议。”林厝颔首,将三色力量收敛,仅留一缕活忆附着魂影,幻化成初至城西时的落魄模样——灰布旧褂,磨边布鞋,手中紧攥着半块干硬馍饼。
再次踏上城西青石板路,糖包铺的炊烟正袅袅升腾,可那焦香气味却较记忆淡薄了三分,仿佛被抽离了活忆应有的暖意。林厝步入铺内,恰逢王老板的孙子王念安端着蒸屉走出。少年十八九岁年纪,眉目间确有七分王老板的影子,只是笑起来时,眼角不见王老板因常年揉面而生的细密笑纹,反透着一股与年岁不符的、近乎凝滞的沉静。
“客官,您用点什么?”王念安声线温和,手中布巾擦拭着蒸屉边沿,目光却似无意般在林厝的旧鞋上掠过,快如影迹。林厝故意压哑嗓音,模仿久病流浪者的腔调:“来两个糖包,要烫口的,填填饥肠。”他将仅有的碎银递上,指尖似不经意擦过王念安腕部——触感并非活忆魂灵应有的温热,只有一丝游丝般、若有若无的虚无阴冷。
糖包递来时,林厝指尖刚触及油纸,便确认了异样——面团僵死,缺乏王老板揉面时注入的“盼客来”的执念暖意;糖汁熬煮得过火,泛出苦味,失了“甜入魂髓”的活忆甘醇。他咬下一口,干涩的面渣哽在喉间,如同吞咽下一团凝滞的虚无气息。“你这糖包,不及你爷爷做的香。”林厝故作叹息,细察王念安神色。
王念安的笑容凝滞一瞬,随即又化开:“客官说笑了,祖父亲传的手艺,断不会有差。许是您身子虚乏,尝不出真味。”他转身走向灶台,围裙下摆扫过桌腿时,林厝瞥见他腰间悬着一枚墨色玉佩,其纹路竟与起源核心内那些虚无触手的指印纹一模一样。
离开糖包铺,林厝绕至后院老槐树下,将槐叶魂玉按于树干——魂玉即刻映现出张婶孙子张承的身影,他正怀抱城忆册于忘魂界查勘案卷。“承子,速回城西,糖包铺有异。”林厝的声音经由魂玉传递过去,“切勿惊动旁人,动用城忆册的‘忆影溯踪术’,查探近三月城西活忆的流向。”
半个时辰后,张承在老槐树洞中与林厝会合。他展开城忆册,册页光芒明灭不定:“林叔,您所料不差。近三月来,城西有十七位魂灵的‘核心活忆’莫名消散,皆是常去糖包铺采买早点的老街坊。他们忘却了至亲名姓,却皆铭记‘王念安的糖包最为可口’,犹如记忆遭人篡改。”
林厝指向册页上的空白处:“此乃虚无气布下的‘记忆锚点’。”他将自身伪装探查的经过告知张承,“王念安腰间墨玉,系虚无信徒信物。他以掺入虚无气的糖包为媒介,悄然于老街坊魂内种下锚点,待时机成熟,便可将其化为虚无傀儡。”
正言语间,糖包铺后门开启,王念安提着一方黑布包袱闪入巷中。林厝即刻拉张承隐入阴影,以空白魂忆遮蔽二人气息。王念安步履极速却轻盈,宛若贴地飘行的幽影。他几经曲折,最终停驻于城西废弃的城隍庙前,抬手叩响门环三下——那门环亦是墨色,纹路与其腰间玉佩如出一辙。
庙门隙开一道,内里透出淡灰色幽光。林厝以活忆凝成“听风丝”,附于门缝——其中传来两道陌生嗓音,正与王念安对话。“长老命我等加快进程,下月月圆之夜,需借老槐树生机,启动‘虚无引阵’,开辟通往起源圣殿的临时通道。”“安心,糖包铺的活忆锚点已足数,届时令那些老街坊围住槐树,便可稳固阵眼。”
林厝心神陡然一沉——老槐树乃五界活忆交汇之枢,根系直通魂忆本源殿,一旦遭虚无阵侵蚀,不仅城西将沦为虚无巢穴,起源圣殿的原石封印亦将受冲击。他正欲现身,张承忽地拉住他,指向城隍庙墙角:“林叔,您看那是何物?”
墙角阴影中,嵌着一块半露的石碑,其上镌刻的上古魂族纹路,竟与林厝在起源圣殿所见的“虚无引阵”图纹全然相同。石碑缝隙间,正渗漏出淡灰色的虚无气息,顺地脉悄然蔓向老槐树方向。“他们布局已久。”林厝忆核泛起三色辉光,“今夜便需动手,不能待至月圆。”
子夜时分,糖包铺内灯火未熄。林厝与张承隐于对街屋檐,窥见王念安在铺中忙碌——他将墨玉置于灶台中央,对玉低诵晦涩咒言,灶膛内火焰骤然转为灰黑色,舔舐着锅底。“他在为糖包灌注更强的虚无气。”张承声线绷紧,城忆册已然展开,随时准备录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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