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张承宇找到陈航谈话。
“陈航，你知道初中的数学竞赛吗？”
“嗯，那是1981年，华夏国数学会开始举办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后，收获非常好的反响。之后1984年试点举办初中邀请赛也取得好效果。因而形成完整制度的全国初中数学联赛。”
“看来你知道，那我也省了不少事。”
“四月中旬，就是全国初中数学联赛的第一试和第二试。咱们学校作为市里的重点，每年都有几个推荐名额，这几个名额一般都是给初三那帮要冲刺自招的学生。”
张承宇顿了顿。
“但是，既然你高中六科加起来都能拿736分了，那么这种竞赛也去拿个奖吧。”
陈航愣了一会，并不是因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吓到，而是他压根没把这事儿放进自己的计划表里。
在他的视角里，那些所谓的竞赛奖杯、升学加分，甚至所谓的中考状元，都不过是人生长河里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他想去解开那些困扰人类百年的数学猜想，想去探索受控核聚变的可能性，想去看看量子世界的深处到底藏着什么，甚至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人类的飞船驶向火星，奔赴那片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
比起这些，一张初中数学联赛的奖状？
就像是让一个已经能造火箭的工程师去参加幼儿园的纸飞机大赛，虽然稳赢，但实在没什么成就感，甚至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有这功夫，他不如多推导几页泰勒展开公式。
这种沉默在张承宇看来，却是另一种信号。
他眉毛一皱，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该不会是嫌麻烦不想去吧？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的怪癖？
“陈航啊，”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切换成了语重心长的华夏国式班主任模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神圣起来，“老师知道，你现在的水平可能看不上这种初中级别的比赛。你心气高，这是好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手看着操场上飘扬的五星红旗，开始了他的演讲。
“但是呢，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光顾着自己跑得快。咱们还是得讲究一个集体荣誉感。”
张承宇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陈航：“你是咱们（1）班的一份子，也是咱们XX中学的一份子。学校培养了你，给了你这么好的环境，现在学校需要有人站出来撑场面。你看，隔壁重点中学那个几叫什么XX和XXX的，年年拿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咱们学校这几年在数学竞赛这一块，确实是被压了一头。”
“老师也不是逼你，就是觉得吧，你有这个能力。既然有能力，顺手帮学校拿个荣誉，帮老师争口气，也顺便给你自己的履历上添上一笔金，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吗？”
张承宇这一套连招下来，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还上升到了集体荣誉的高度。
陈航看着班主任那张期待中带着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继续念叨”的脸，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在意奖项，但他也没法完全脱离这个社会环境活着。只要他还在学校一天，有些世俗的规则和人情世故，就得稍微应付一下。而且，看着张承宇平时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在课上不务正业看其他书的份上，这个面子似乎得给。
更何况，如果拒绝了，张承宇估计能在他耳边念叨到明年四月。
陈航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张承宇手上的那摞竞赛报名表上。
他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点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
张承宇眼睛一亮，刚要开口，陈航已经接着说下去。
“可我现在每天的安排已经排到晚上十一点半了。如果再插进竞赛训练，每天至少挤掉一个半小时，我的任务进度就会断档。”
张承宇笑容僵在脸上。
他原本准备了一整套集体荣誉、学校脸面、顺手拿奖的说辞，结果陈航压根不跟他走感情路线，直接拿时间表砸人。
“这……”张承宇干咳一声，“一个半小时而已，你平时做一套高考数学卷也不止这个时间吧？”
“做卷子是连贯的，可以进入状态。”陈航语气平静，“竞赛训练要切换思维，我现在学习的内容与竞赛内容完全不是一个赛道。切来切去，效率至少下降30%以上。”
张承宇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教了二十年书，还是头一次碰到学生拿效率下降30%这种精确数字来拒绝竞赛的。
“好，那先不训练，你直接去考也行！”张承宇退一步。
陈航摇头。
“直接考风险太大。万一哪道题我一时卡壳，学校名额就浪费了。老师您也不想看到咱们学校今年数学竞赛颗粒无收吧？”
张承宇差点被反将一军呛到。
这小子，嘴上说为学校好，其实把路堵得死死的。
“那你到底想怎样？”张承宇终于有点急了。
陈航沉默两秒，语气认真：“这个竞赛我就没必要参加了，确实是我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请老师谅解。”
陈航说完，转身离开。
张承宇看着他的背影，胸口起伏了几下，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喂，李主任吗？我这边陈航这小子死活不松口……对，我一个人压不住他，你得来帮忙。”
第二天，教导主任直接把陈航叫到教导处。
屋里除了教导主任，还有张承宇，两人一左一右，像审犯人。
“陈航啊，”教导主任开门见山，“初中联赛咱们学校今年就仨名额，一个初三的已经内定省队苗子，剩下两个，一个给了初三尖子生，还有一个，必须你上。”
陈航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主任，我明白学校难处。可我初二，离中考还有一年半，时间很充裕。竞赛一等奖加分对我意义不大。”
教导主任笑了：“加分是小头，升高中时，重点高中会优先录取竞赛生。你想进哪所高中，校长一句话的事。”
陈航摇头：“我凭中考成绩也能上。”
一句话，把教导主任也堵住了。
张承宇急眼了：“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去？”
陈航想了想：“主任，老师，我是真没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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