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敏风风火火的出了教室，但是，又慢慢的从外面绕到后门，悄悄出现在陈航身后。
此时陈航在思考着有关Duhamel原理的内容。
王晓敏抱着手臂，没说话，就静静看着陈航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波动方程的积分曲线。
原本许多学生都认为老师已经走了，但是直到有人注意到王老师出现在后方时，后排这块区域原本沸腾的锅又悄悄地冷却下来。
前排也注意到这片诡异的安静区域，顺着目光看去，纷纷露出“哦豁，现场抓包”、“前排出售瓜子板凳”、“这场景我在抖音校园搞笑视频里见过”的精彩表情。
陈航的好伙伴们当然也注意到了，纷纷露出“完蛋，航神要遭”、“航神耗子尾汁”的表情。
然而陈航自己毫无察觉，大约又过了半分钟，陈航呼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Duhamel原理本质是将非齐次问题转化为齐次问题的解的叠加，是经典的“找特解+求通解”思路……”他心中默念，对这个精巧的数学工具有了更深一层的直观理解。
就在他合上书本，转身的刹那，视线边缘猛地撞入一片熟悉的、深色的衣角。
陈航动作一滞，缓缓地、带着一丝尚未完全从数学世界抽离的茫然，抬起了头。
正正对上了王晓敏老师那双似笑非笑、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睛。
老师就站在他座位斜后方不到一米的地方，抱着手臂，姿态放松，显然已经“观摩”了他不止一小会儿。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竖着耳朵、屏住呼吸暗中观察的同学们，此刻内心刷过一片整齐的弹幕：“高能预警！”“名场面诞生！”“主角终于发现BOSS！”“录下来！快录下来！（可惜没带手机）”
叶锐锋痛苦地捂住了脸，从指缝里偷看。刘梓豪嘴角抽搐，努力憋笑。宋莳雨和林薇交换了一个“终于！”的眼神。
陈航看着王老师，眨了眨眼，脸上那点茫然的雾气迅速消散，但也没出现预想中的惊慌或尴尬。他只是顿了顿，然后非常自然地、仿佛只是遇到了一个普通课间闲聊的场景，开口打了个招呼：
“王老师。” 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刚刚解决完一个数学问题后的通透感。
王晓敏看着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没有立刻发难，而是微微点了点头，用同样听不出喜怒的平稳语调，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陈航同学，课上内容……都掌握了？”
陈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王老师眉毛微微扬起，似乎对这个坦诚的回答有些意外。
但陈航紧接着补充道：“词汇量我记得差不多了，语法的框架也掌握得还行。所以听单词记忆法，感觉有点……重复。”
“哦？”王老师拖长了音调，饶有兴味地追问，“词汇量差不多是多少？高中5000词汇掌握了？”
【别说为什么5000，问就是3500不够。】
陈航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虽然这实话可能有点吓人：“比那个……多一些。”
“多一些是多少？”王老师不依不饶，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同学们，心脏都提了起来。他的好伙伴们内心止不住的说着：航神！慎言啊！别装逼装劈叉了！
陈航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大概左右吧。都过了一遍了，每天有重复复习，配合听说读写一起练的。”
空气，在这一刻，真的凝固了。
周围偷听的同学们，无论是十三太保还是其他新同学，脸上的表情集体石化，瞳孔地震。
？
雅思词汇量的上限也就8000到吧？是什么概念？这已经不是高中考纲了，这甚至超出了大多数英语专业大学生的词汇量，踏马是奔着母语学习去的吧？！
不知道谁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周围同学都张大了嘴，足够塞进一个苹果。刘梓豪想要搭上叶锐锋的手僵在半空。有人喃喃道：“我……我高中英语词汇目标才4500……”
其他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全球气候变暖再度加剧。
王晓敏老师也愣住了。
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这孩子提前学完了高中词汇，甚至接触了四级六级词汇，但……这完全超出了她对新生的预期范围。
她脸上的似笑非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的审视。她没有立刻质疑，而是迅速切入了验证模式。
“Rhododendron.” 她吐出一个词，发音清晰。
周围同学一脸茫然，这是个啥？
陈航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杜鹃花，杜鹃花属植物。名词。”
王老师点点头，继续：“Eschew.”
“避免，避开，放弃。动词。”
“Pulchritude.”
“美丽，标致。名词，比较书面化。”
“Quixotic.”
“不切实际的，空想的，过于浪漫的。形容词。”
王老师语速越来越快，单词越来越偏，从“Lugubrious悲哀的”到“Sesquipedalian冗长的，喜欢用长单词的”，再到“Defenestration扔出窗外”。
陈航的回答始终平稳、准确，不仅给出中文意思，偶尔还能附带词性甚至简要的词源或用法提示，显然不是死记硬背，而是真正理解消化了。
几个回合下来，王老师停了下来。她看着陈航，眼神复杂，惊讶、欣赏、还有一丝“捡到宝了”的兴奋。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几个英语较好的同学，如李雯、陈莹，隐约听懂了几个单词，已经惊得说不出话。其他人则完全是在看天书，只能从王老师越来越惊讶的表情和陈航淡定对答如流的状态来判断陈航说的，恐怕是真的。
王老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背的？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竖起耳朵的同学想问的。背个单词？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陈航的回答依旧简洁：“初中开始，每天坚持。习惯了，每天像吃饭一样。”
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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