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系列”的推出,苏瑾筹备得极为周密。她并未大张旗鼓地宣传,而是延续了玉容斋一贯的“雅致”与“稀缺”路线。
三款“点绛唇”口脂,分别命名为“海棠初醉”、“樱桃破晓”与“胭脂霞”,色泽由浅至深,或娇嫩,或明媚,或浓郁,皆取自天然花卉与矿物,色泽饱满独特,绝非市面常见的大红所能比拟。盛装口脂的容器,是苏瑾画了图样,特意寻了手艺精湛的工匠,定制的细长白玉管与小巧玲珑的磨砂琉璃盒,握在手中,温润剔透,本身便如艺术品般令人爱不释手。
而那款“远山黛”眉黛,则摒弃了常见的黑色,而是调制出一种极自然的青灰色,粉质细腻,辅以上等松烟,画出的眉毛宛若远山含黛,自然而有神韵,盛放在一个绘有写意山水的小巧瓷盒中。
产品数量依旧严格控制,尤其是口脂,每款首批仅制作了五十份。
推出当日,苏瑾并未在铺面大肆陈列,而是采取了“邀约品鉴”的方式。她通过安阳郡主,向几位在品香会上表现出极大兴趣、且地位尊崇的夫人,如永嘉公主、英国公夫人等,送去了精致的拜帖和一份内含“玲珑系列”全系产品的礼盒,只言“新品初成,聊供赏玩”,姿态放得极低。
同时,在玉容斋店内,也只在不显眼的多宝阁一角,摆放了寥寥数套作为展示,若有客人问起,女侍才会低声介绍,并强调“数量有限,需得预订”。
这种欲擒故纵的方式,瞬间将“玲珑系列”的格调与稀缺性拉满。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永嘉公主在次日参加宫宴时,唇上那抹独一无二的“樱桃破晓”色,便引来了无数命妇的侧目与询问。英国公夫人用了“远山黛”后,其自然精致的眉形,也让几位相交甚密的夫人啧啧称奇。
不过两三日光景,“玲珑系列”之名,便悄然在顶级贵妇圈中传开,成为了比玉容霜更炙手可热的新宠。玉容斋的门槛几乎被各府派来预订的嬷嬷丫鬟踏破,那限量五十份的口脂,顷刻间被预订一空,后来者只能扼腕叹息,排队等待不知何时才能有的下一批。
“小姐!不,管事!‘玲珑系列’的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还有好多夫人询问,能否定制专属的色号?”小桃捧着厚厚的订单册子,兴奋得脸颊通红。
苏瑾看着账册上飞速增长的数字,心中却异常平静。成功在她意料之中。“定制色号可以接,但价格需翻五倍,且工期更长。回复她们,需得耐心等待。”她要维持顶级定制的神秘与尊贵。
然而,就在“玲珑系列”风头无两之时,顾娘子那边传来了关于“伪方”的第一个反馈。
“苏管事,”顾娘子借着送绣样的机会,低声告知,“四海商行那边,果然按照那方子秘密研制了!他们动作很快,听说已经做出了样品,正在小范围测试。赵管事前两日还旁敲侧击,问我可知玉容斋近况,似乎……有些得意。”
鱼儿上钩了!苏瑾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得意?只怕他们高兴得太早了。那有缺陷的方子制作出的产品,短期内或许能唬人,但时间稍长,必定原形毕露。
“让他们继续得意。”苏瑾淡淡道,“我们只需确保我们自己的产品万无一失。另外,顾娘子,还得劳烦你继续留意,看看他们何时会大规模生产,以及……是否会有什么别的动作。”
她不相信四海商行会仅仅满足于仿制。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东家,手段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没过几天,一个新的变故,并非来自商业竞争,而是来自苏瑾几乎快要遗忘的“娘家”。
这日,王氏身边的大丫鬟秋纹突然来到玉容斋,态度比起以往,竟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客气,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三小姐,”秋纹福了一礼,脸上堆着笑,“夫人请您回府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苏瑾心中诧异。自她担任玉容斋管事,出入相对自由后,王氏虽未明着阻拦,但也从未主动召她回去。今日这般,所谓何事?
她不动声色,安排好看铺的人,便随着秋纹回了苏府。
正院内,王氏端坐其上,脸上竟带着罕见的和煦笑容,见她进来,甚至虚扶了一下:“瑾儿回来了,快坐。”
这般态度,让苏瑾心中警铃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
“母亲唤女儿回来,不知有何吩咐?”苏瑾依言坐下,姿态恭谨,心中却已提起十二分警惕。
王氏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打量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感慨:“瑾儿如今出息了,将郡主那玉容斋打理得如此红火,连你父亲在衙门里,同僚们都多有称赞,说我苏家养了个好女儿。”
苏瑾垂眸:“母亲过誉,女儿不过是尽本分,不敢居功。”
“诶,有功便是有功。”王氏摆摆手,话锋一转,终于切入正题,“今日叫你回来,是有一桩喜事要与你商量。”
喜事?苏瑾心中冷笑,面上依旧平静:“不知是何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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